('“从中原来,不习惯关外的寒风天,戴着挡挡风,你叫什么名字?”幼儿弯起一双眼睛笑眯眯的问女孩。女孩很喜欢幼儿穿的衣裙,有漂亮的绣纹,比她身上这件袍子好看多了,很想靠近摸一摸。冷不丁被虞归晚瞪了眼,女孩打了个哆嗦,自觉离骑马的这人远些,然后才跟幼儿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阿依。”“阿依。”幼儿重复了一遍女孩的名字,然后转头跟虞归晚对视。两人皆不动声色。虞归晚下令商队就此停下,揭开马车上的油布,准备同牧民交易。牧民的孩子被拦在外面不允许靠近马车,那个叫阿依的女孩则被伤好也跟着出来的廖姑邀到一边,给她看自己珍藏的宝贝——师父送她的玻璃珠。她们年纪相仿,廖姑不拉弓射人的时候看着也就是个无任何威胁的小姑娘,阿依对她没有防备,又着实喜欢她的玻璃珠,拿在手里就舍不得还回去,提出用金子跟廖姑换玻璃珠。廖姑天人交战一番,才不情不愿数出两颗给阿依,嘟囔道:“这可是师父送我的宝贝,我是把你当朋友才送你两颗,你要好生收着,可不能丢了,这珠子比你的黄金还贵,黄金有价,我这珠子可是无价之宝。”阿依得了两颗玻璃珠,正喜滋滋,哪里会听她念叨。将珠子捧在手心看了又看,想着一会回帐篷了就送给阿母,串在项链上肯定好看。“你们多久离开?能换盐巴吗?”收好珠子,阿依才问道。她听阿父说草原已经很久没有大商队来了,很多族人的盐巴都已经吃完了,关内大雍的商人又不愿意换盐巴,就算换又只能换很少一点,根本不够吃,已经有族人在喝生血了,阿父说这样下去族人会生病,这种病是连长老的神药都不管用的。廖姑蹲在地上百般无聊的抠土,“没有盐。”盐本来就是明令禁止民间私卖的,之前也没有商队敢公然带盐出关,牧民能买到的都是私盐,数量少。有雪花盐之后,牧民就发现能换到的盐巴变多了,可偏偏东辽要跟大雍打仗,又截了商道,以至于换盐就变得十分困难,好不容易这半月恢复通商了,牧民还是换不到盐,这样饥一顿饱一顿,闹得牧民十分不安。阿依也跟着蹲下,学大人的样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我阿父说换不到足够过冬的盐巴,族人都开始闹了,没盐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长老也顶不住,我阿父天天都被叫去想办法。还有从东辽那边传过来的怪病,会让牛羊生病,长老和巫医都看过,治不好,已经死了很多牛羊了,族人都想尽快将没得病的牛羊卖掉换盐,可这几天过来的商队都没有盐,现在连你们这么多人的商队也没有,唉!我阿父肯定又要发愁了。”“你们这么缺盐啊?”廖姑睁着懵懂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阿依比她还天真,点点头。廖姑继续装傻,“为什么不自己制盐啊?你们没有盐矿啊?”“什么是盐矿?”廖姑心想傻成这样我都不忍心继续套她的话了,可师父交代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盐矿能产盐,就像你们的金矿能挖出金子一样。你们是不是没有盐矿啊?难怪会缺盐,你看我们就不缺啊,我家那边有一座很大的盐矿,我们那的人都不缺盐,天天用盐来腌咸鸭蛋,几文钱就能买一大罐,家里的盐都多到吃不完。”这不是她为了套话吹牛的,村里头确实不缺盐,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盐,村民买盐也都是极低的价。阿依一脸的惊奇和羡慕,突然又很失落的低下头,“我们草原没有……”“你们真难啊。”廖姑很是同情。阿依又傻乎乎点头,还跟她说了这几个月部族的内乱。“我阿父说这些事不能告诉外人,但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保证不随便乱说。”廖姑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然后阿依就说了部族中人口最少的胡奴部,他们的牛羊得病死得最多,之前又因跟东辽起过冲突,胡奴的成年男子大多战死了,为此胡奴首领很气愤,跟长老顶了好几次嘴。“顶嘴又怎么了,我也老跟师父顶嘴。”廖姑不以为然。阿依跺脚道:“哎呀!你们大雍人不懂我们草原部族的规矩,长老是神灵的耳朵眼睛,不能得罪。”“得罪了又怎的?”廖姑撇嘴,狗屁神灵,都没师父厉害。阿依又叹气,“得罪长老就是得罪神灵,会降灾的,听我阿父说以前有部族就因为惹怒了神灵,结果被灭族了。”她不想胡奴被灭族,她想嫁的汉子就是胡奴部的,被灭了她还怎么嫁人。廖姑:“……”虞归晚一面警惕着四周有无危险,一面竖起耳朵听小徒弟是如何瞎胡诌套话的。南柏舍有盐矿在庶州已不是秘密,她也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凭她现在的实力,谁敢觊觎她的东西?官府也不行,麒麟城兵变,各州府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各自站队,明争暗斗,都没空理这些事。也就庶州因为战乱,文武官都忙着自保,无暇顾及其他才在这场乱局中拼得一方安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赵崇提前做了布置,只要东辽没有跨过河渠,府城就乱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