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下一袋钱,走到门口了又回头,脸色阴沉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那几个人也没注意,光顾着数钱了。佟汉转了转眼珠子,决定跟上那个‘倪大管事’,看他到底是哪家的。钰二爷?好像在哪听到过。.兴远伯的次子梁钰,人称钰二爷,娶的就是被指谋逆的随谦安的长女随南雁。说起随南雁,那可是大义灭亲、忠君为国的女子典范,还因功授封了诰命。只是她这个诰命是用亲人的鲜血换来的,麒麟城中谁不背地里讥讽她为了荣华富贵罔顾亲情,更不屑同她往来。“可查清楚了,当真是兴远伯府的人?”“禀公主,属下确已查清,指使他们进店闹事的就是兴远伯府的大管家倪顺,前些日还想让人在夜里往后院放火,人让店里的二掌柜逮住了,那个后院戒备森严,属下也靠近不得,在外守了一夜也没见那些人出来,店里的掌柜也没有报官。”珠帘之后,婢女跪在榻边轻轻摇着扇子,矮几上摆放佛手香柑等果品充当熏香,清甜之味倒是比点香要更适合这样燥热的天。另有一婢女撚起冰镇过的葡萄,素指剥下外皮,才将果肉喂入赵祯口中,后者一身清浅的纱衣,歪在一个冰丝凉枕上,神色倦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得知是兴远伯府的人在打商铺的主意,赵祯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当日就是兴远伯率先在朝堂之上污蔑随相有谋逆之心,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她讽笑道:“兴远伯养出梁钰这么个纨绔儿子来,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将那日闹事的几个人捆了,你亲自押去兴远伯府,让他们当面跟倪顺对峙,看兴远伯还有何话说。”她就知道幼儿还活着,找了这许久总算有了消息,幼儿的笔记她认得,绝无人能仿。若说这世间还有谁懂她,那必定是幼儿。她不甘心只当个长公主。太子无治国之才,继位了也不能强盛大雍,大皇兄心狠手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也非明君,其余皇子还年幼,难担大任,如她也是皇子,储君之位必然是她的。幼儿在信上说会帮她,条件只有一个。.惹到公主府,那就是踢到铁板,兴远伯夫人带着梁钰和随南雁亲上公主府向赵祯请罪,可赵祯却不见她们,只让人出来传话说这事她做不得主,已经将闹事者交到都衙,自有府尹审理。人证物证齐全,倪顺辩说不得,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也无济于事,谁信是他自己做的主?人证都说了是钰二爷吩咐的,此事又牵扯到公主府,且已传到当今耳朵里,就算为了安抚长阴公主,当今也得下令严办。事已至此,梁钰是如何也抵赖不掉的了,至于要如何惩办,端看长阴公主的意思,她想轻拿轻放也好,严惩不贷以治这种逼害商贾的不良风气也罢,都衙府尹都得听着。兴远伯跟景宁侯交情不浅,否则当初也不会当出头鸟,眼看儿子要锒铛入狱,兴远伯急得不行,知道其他关系不管用,只有去找景宁侯。景宁侯倒是答应帮忙,但接下来发生的事险些将他也拖下水。有人来盛都告御状,状纸上条条冤情都带血,全都指向大皇子的岳家薛氏。这张状纸已经递到都衙府尹的案上,且闹得满城皆知,薛家想压都压不住,更何况这背后有太子的手笔,赵祯又推波助澜,大皇子得知消息时已经晚了。第065章 南柏舍。今日村民没赶着下地干活, 而是挤在新打的井口旁边翘首以盼。“这是第二个了吧?到底能不能出水啊。”“嘿!我说你这人就不能盼着点好啊,尽说丧气话。”“我怎么就说丧气话了,这也是事实啊, 前边打了三个都没怎么出水,我是担心这口井也……”话还没说完,挤在最前面的村民就接连爆发出惊喜声——“呀!出水了!出水了!”“快将水桶拽上来看看井水清不清,盼了这么久总算是打着能出水的了,眼瞅着几个月不下雨,河水都快干了。”现在村河的水位很低,只有浅浅的一层,裸露的河床全是石块和淤泥。埠头的货船已经停运, 村民看着高挂的艳阳唉声叹气, 只有万事不知的小屁孩每日跑进浅河摸鱼抓虾,哪里知道干旱是会要人命的事。新打的井能出水是好兆头。也确实如此,因为当天晚上河渠县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河水上涨, 开裂的土地重新焕然生机。村民们连觉都不睡了,跑到外面淋雨, 喜极而泣, 跪地磕头感谢老天爷庇佑。虞宅的烛光也亮着。廊上, 虞归晚斜身靠着柱子, 双手环胸, 哈欠连连,让飘进来的雨线扑了一脸, 冰凉凉的,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抹掉脸上的雨水, 转头看身后的人,道:“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会下雨。”幼儿将她拉进来,“别往外站,瞧你,衣襟都湿了,当心着凉。”“我哪就这么娇弱了。”“雨水凉得很。”幼儿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水珠滴答滴答的,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宅中众人都没睡,全站在廊上看雨,旱了几个月,这场大雨来的正是时候。到了第二日,冷清了一段时间的埠头再次热闹起来,冒雨搬货的脚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艄公、往来的行商、笑容满面的村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