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少见人为好,没的给你惹麻烦。”“又没有将你当成通缉犯满天下贴你的画像,就算别人看见也不知道你就是,在村子周边走走也无碍的,盛都来的人可曾见过你的容貌?”“他们想拿到我的小像也容易,女孩儿十五岁议亲,家中都会请画师画女孩小像,我那时……”虞归晚从这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议亲?你今年十六。”“……下个月就十七了。”她没有同虞归晚说过自己的生辰就是腊月二十三。“嗯,”虞归晚还执着于上一个问题,“你议过亲?”幼儿从中嗅到了一丝酸醋味儿,不禁莞尔,“自然,嫁妆都齐备了,若父亲和兄长没有出事,我今年就该嫁人的。”“以前是以前,往后你最好断了嫁人这个念头。”“想嫁你的念头也不能有?”没得来回答,幼儿想从斗篷里挣出来,却被虞归晚一把摁住,“别乱动,冷着你。”幼儿又安心趴在她怀里,问:“你会不会娶我?”“娶。”一点犹豫都没有。“那我要是死了呢。”“也不耽误。”“怎么说?”“烧成灰也要娶回家供着。”幼儿捶了她一下,“谁要烧成灰,那些得了疫病的人才会被烧成灰,我又没病。”“你身体也不好。”“……”“骨头也成,晚上跟我一起睡,就像现在一样。”“……你说这话也不嫌瘆人。”林中有故意放出来供孩子们练习箭术的小野猪、狍子、鹿、野兔野鸡野山羊等物,她们的闯入惊的这些小野玩意儿四处逃窜,本来做了陷阱想要活抓它们的孩子从雪窝中爬出,冲马上的两人跺跺脚,哎呀!幼儿没忍住笑出声,仰头同她说道:“怎么办,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把孩儿们的猎物都吓跑了。”“让他们练箭术,却都在玩。”“只要把猎物抓住不就行了,不是非得用箭。”“两回事,难不成以后次次都做陷阱逮人?总是要有硬功夫才能走天下。”“行,你有理。”幼儿也不与她争辩,让她驱马往旁边让让,别再惊到林间的猎物。虞归晚取下挂在鞍上的弓箭,这是专门做来给孩子们用的竹弓,拉力小,不像她那把钢制的大弓,不但认主,拉力还大,即使得到她的首肯,一般人也拉不开全弓,不知道等小徒弟长大能不能有本事拉开全弓。她将弓箭递到幼儿手上,“试试看。”幼儿哪里会拉弓,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将箭射出两尺地,摇摇晃晃插在积雪堆里。本就没有学过骑射,射出这种水准也无可指摘,她面不改色的回头,就看到虞归晚脸上表情微妙。这是何意思?嘲笑她箭术不行?真是!“我又不会!”她羞恼。“我不知道你力气竟这般小,这是竹弓,村里三四岁的小孩都拉得开,能射中野兔,你……”不知如何评。“我手无缚鸡之力,这是你说的。”幼儿也顾不得面不面子的了,自暴自弃道。“……”虞归晚沉默半晌,倒也没有勉强她,收起弓箭,带着她从林中穿出来。路上碰到进山狩猎的队伍,廖姑领头,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挂满大大小小的猎物,最差的也能猎到野兔,几只大黄狗拉的雪橇上还有成年野猪,皮糙肉厚,已经死透了,也不知道这他们怎么猎的。“师傅,咱们晚上炖野猪肉吃行不行啊。”廖姑一开口,其他孩子也眼巴巴瞅着,他们并不都是内村的孩子,也有外村的,但他们没有马,是廖姑替他们问村民借的,打完猎就要还回去,猎物也会按人头平分给他们,不过,他们将猎物拿回家也是要交给大人,大人肯定舍不得吃,都要冻起来留到过年。上回他们每家也分到一小块马肉,可家里大人还想着在原来村子的亲戚没有过冬的粮食,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就把马肉给送了去,自己家就只能吃* 杂粮窝头和干菜汤,汤上飘点油腥,可是他们馋肉啊,做梦都是吃肉。虞归晚了一眼这群孩子,点头同意。村里也好久没有做过大锅饭,年关在即,正好做顿好的全村人一起吃。“去叫葛大娘牵十头羊、三头猪,再抬三筐腊鱼腊肉,今晚所有人一起包饺子,就当是庆贺上次抓盗匪。”从县衙领回来的五十两赏银和两石秋麦足够全村人好好吃一顿的,虞归晚没吝啬,让小徒弟去通知村民。孩子们一听,都恨不得从马背蹦下来,欢呼着跑回村,告知家中大人今晚可以敞开肚皮吃肉吃饺子,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白面饺子了!幼儿拢着斗篷,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背影,也不由露出笑容来。虞归晚做事或许胆大妄为,不管不顾,但有她在这里,村民才能过上安稳日子。百姓不会管谁当皇帝,他们只要天下太平,有饭吃,有地种,有屋住,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幼儿为自己曾经的浅薄感到羞愧,自以为读书识理,锦绣文章脱口而出,却也是高坐金堂,双眼蒙蔽,两耳不闻,既不知百姓疾苦,也不知百姓的期盼仅是吃饱肚子而已。“你是对的……”她望着远处白茫茫的村庄,喃喃自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