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屋外树影晃动,屋内烛火摇曳。南窗下的炕垫着一层厚实的羊毛毡毯子,炕桌上铺开账本,几个盒子打开放置在旁,里头都是还未来得及清点的金玉珠宝。幼儿提着小秤杆,仔细称量金块。从澡房洗漱出来的虞归晚靠在门框看了好一会儿,随手打落钩上的挂帘,抬脚迈进来,扯过炕上的一个大红迎枕靠着,支着下颌看那双纤纤玉手在算盘上拨动,清脆的珠算声也不知敲了谁的心房。幼儿本该和杜氏睡在厢房,可新房入住后她就一直住在正房,和虞归晚同睡一床。这屋里的布局亦是她操心,要按虞归晚的意思,房子只要够结实保暖就行,无需多精致,哪又会多出来一张拔步床,一面多宝阁,一组大小都有的套用衣柜,贵重的财宝都藏在里头的暗格中。“放在库房的五筐铜板是明日要发给工人的工钱,我都归了账了。”幼儿将账本推过去给她看,垂下的乌发遮在胸口,挡住月色衣襟处露出的一抹春青的肚兜,玉指撚过纸张翻页,柔柔荡开的言语如轻羽拂过。她盯着幼儿的手,随即又摊开自己的掌心,入目便是粗糙的厚茧。沉思半刻,突地勾唇一笑。幼儿觉得奇怪,“怎么,可是账目不对?”“没有。”掌心的厚茧是她的荣誉,她亦骄傲。幼儿敛眸,软若无骨的手伸到她面前,似是要碰她的脸,却又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陡然转个弯,拎起滑落肩头的衣领。“家中无外人也要将衣服穿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总是不听。”她身体往后一仰,才被拢起的衣领散的更彻底,露出大片肌肤,从小到大攒下的伤疤也全暴/露在幼儿眼前。她也不在意,反道:“换以前,你敢这么冲我伸手,脖子都给你拧断。”第022章 大片裸露的肌肤, 纵横交错的伤疤。幼儿不是第一次见,尤其肩头那处,似是被野兽生生撕咬留下的, 疤痕狰狞,触目惊心,观其又不似新伤。对虞归晚的来历,她愈发好奇,只是面上不显,连神色都不曾透露半分,两汪赢赢弱弱的柔情,足以迷惑心智, 瞒天过海。虞归晚评她手无缚鸡之力, 本是实情,她又何必逞强不愿低头,故作姿态,相府千金的傲气才情该随着家族的颠灭一同葬于地底。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她以弱者之态求庇护, 有何不可?唯有养精蓄锐,日后才能寻得时机为父兄洗去冤屈, 光复随家荣耀。心思百转, 脸上却不露分毫, 还不顾虞归晚的冷眼, 素指抚上肩头的疤, 凹凸不平的触感使得柳眉微蹙。转瞬,手腕就被虞归晚扣住, 力道之大似要将腕骨捏碎。幼儿脸色一白,强忍巨痛, 抬起满含泪水的眸子与虞归晚对望,红唇轻颤。“疼。”闻言,虞归晚定睛看她片刻才松开手。拢起衣服,虞归晚不复先才的随意,安稳的生活让她的警惕性都降低了,若在末世,此刻她早已被丧尸啃噬殆尽。幼儿揉着被捏痛的手腕,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虞归晚若真想杀她,早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说狠话不过就是想吓唬她。“你肩膀的疤?”她关心的是这个。虞归晚拨乱算盘的珠子,跨越时空的对话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苍凉,回忆当时的险象环生,平静的仿佛不关自己的事。“我年少时在某地偶遇一群得了疯病的人,与之搏斗,力不敌,半个臂膀都险些被疯人撕咬下来,幸好鸽子及时飞来救了我。”三言两语足以让幼儿骇然失色,“疯病?可是癔症?”虞归晚摇头,现代文明陨落,末世降临,存下的资料残缺不全,她亦不知零号丧尸从何而来,许是病毒入侵,又或者基因突变。幼儿想起藏在暗格中的那只古怪鸽子,本该物归原主,虞归晚却说留给她防身。将虞归晚弄乱的算珠拨回原位,她轻声催促:“夜深了,去睡吧。”幼儿若是蠢笨不堪,虞归晚定不会留,她待幼儿不一般,是看她知进退,那温柔之意宛如春风拂面,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也无不好,触手可及的暖意,可驱散她积攒许久的冰冷,那种冷,让她多个夜都无眠,眼睛睁的涩痛,却不敢闭上。那皓腕上的红痕终究刺痛了她的眼,她转开视线,“下次不要突然碰我,我会伤了你。”错愕出现在幼儿脸上,低头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唇边绽开温婉笑意,神色却促狭,道:“若想碰,问过你便可?”虞归晚煞有其事点头,认真道:“是。”她如此坦荡,倒让幼儿不知如何应对,万般计策都胎死腹中,俏脸透出粉红,唇上胭脂愈发艳丽。此景胜过万紫千红,暗光在虞归晚眼底乍现,她挑过幼儿的下巴。烛光盈盈,灯下看美人。去年在冰天雪地遭罪,到底是伤了底子,先前又大病一场,入秋后天干物燥,幼儿就咳嗽不止,请大夫看过几回,药也吃,可总不见好。两人同睡一床,虞归晚哪能不知她半夜辗转反侧,久久不入眠,眼下的青色掩都掩不住,人也越发瘦,风一吹就要倒。白如玉的脸颊上那一点朱红越发醒目,她伸出食指点在唇瓣,轻轻蹭着,这是她在城里的胭脂铺给幼儿买的口脂,盛在一个扁平的瓷盒中,每日清晨她都见幼儿打开瓷盒,用指甲盖挑起瓷盒中的口脂,对着铜镜在唇上细细描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