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遭变故,兔死狗烹,她独自支撑熬到今日,若不是母亲需要她照顾,她早就撑不住了。虞归晚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人,能有这份心就够了,不想她为自己涉险。“我只是发热,大夫都说无事,歇两天就好了,那些山贼送了官,这也解气了。”虞归晚却是个拧巴性子,又护短,直挺挺道:“你是我的人,闯到我家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没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当大鼓敲就不错了。”幼儿的脸红成胭脂,什么叫‘你是我的人’,听着就像登徒子调戏良家女的轻佻话。万般情绪堵在胸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瞪眼,使出吃奶的劲儿拧一把虞归晚的手心,虞归晚没觉得疼,她自己反倒被硬茧刮的指尖通红,也难怪先才虞归晚捏她下巴会用细布垫着手。幼儿拉过被子蒙住头,不看不听。虞归晚不明所以,将被子扯下来,“你想把自己憋死?”幼儿抢回被子,侧过身面朝里躺着,“去忙你的吧。”“没什么事要忙。”虞归晚伸手指戳她的背,这人真瘦,肩胛骨都突出来了,脖子也细,一掰就断。幼儿把身转回来,“去瞧瞧村民都在地里种什么,你是里正,哪天要是碰到有人问起村中的农事,答不上来岂不闹笑话。”“行。”她又不种地,院里的鸡鸭有廖姑喂,其他琐事也有葛大娘,现在家里不缺吃的,也不用她进山打猎,她日常确实没事可忙。见幼儿疲累,眼皮慢慢合上,昏昏欲睡,便悄悄起身离开,到村子里四处走走、瞧瞧。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田垄上还有村民种的瓜菜,几个萝卜头聚在村头逮蚂蚱,见到虞归晚便丢下蚂蚱跟在她屁股后头叽叽喳喳,也不怕她,还会问她要奶糖吃,她对小娃娃也不吝啬,衣袋里要有糖都会给。“师傅!”廖姑领着一群跟班从山坡冲下来。虞归晚要求村里能动的男女老少闲暇时都要集中训练,尤其被被她雇佣的镖师,训练不能懈怠,村里的萝卜头也有样学样,做的甚至比大人还好,廖姑也会带他们到附近的山坡进行模拟训练,这是虞归晚教给廖姑的,小姑娘领悟的很快,指挥起来颇有将门风范。“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去掏山贼的老窝。”廖姑和她身后的跟班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倒不输人,虞归晚满意点头,道:“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时机啥时候熟啊。”他们不知道时机是什么,顺着瞎问的。“该熟自然就熟了。”“哦!”既然现在不能杀山贼,那他们就先去别的地方乱砍乱打,小孩子精力旺盛,拿着木头剑到处挥舞也不嫌累,大人喊他们回家吃饭也不听,就是要在山坡玩儿,到天黑才跑回家,弄一身汗不说,衣服也成泥地里捡回来的了。现在村民的日子比之前好,不说顿顿有肉,也起码能填饱肚子,除原有的耕地,还开垦了周边不少荒地,能种小麦和粟米,头两年还不用交地税。还挖了好几口大鱼塘,开春那会儿虞归晚就让村民拉大网从河里捞鱼苗,大大小小都有,养到现在也能打捞了,前几日运了一批到县城卖,因为是集体鱼塘,所以家家户户都能分到钱,积少就能成多。野猪、野兔、野鸡这些也养,都是虞归晚教的法子,也是从开春养到现在,养熟了这些野意儿就不会跑,慢慢地就变的跟家养的差不多,头几茬儿的野猪又生小猪崽,像佟汉家,他媳妇春婶就养了十几头野猪崽,等宰了卖肉,能赚不少。因为有虞归晚牵线,南柏舍的村民能将家禽牲畜卖给县城的乡绅富商,管事会赶马车来村,村民只需要把自家的东西备好拿到大院,银货两讫,很方便,为此,虞归晚在村中的威望又上一层楼。如今她手上有六百两整银,另有五六百铜板,原计划在县城租个院子作为镖局,幼儿却觉得没必要花这笔钱,一则城里的地价和租金都高,二则镖师都是本村的,有田地和房屋,让他们搬去县城将会是一大笔开销。日落黄昏,暮色沉沉,家中饭菜已做好摆上桌,鱼羊鲜盛在陶盆,上面飘着几段青葱,旁边是一盘手撕羊肉,辣椒酱拌在小瓷碟中,还有虞归晚从偏关带回来的孜然和胡椒,辛辣呛鼻,烤肉却异常香,廖姑每回都要吃上一大盘,家穷的都养不起她。饭菜是阿秀做的,葛大娘说她原先在老家那边就是大户人家的帮厨,有一手好厨艺,虞归晚便让她每天来大院做两顿饭,每月一吊钱,还能带她孩子到这边吃饭。连吃了三碗鱼羊鲜虞归晚才停下,手边立马多了碗米饭,她转头看向幼儿。“别光喝汤。”幼儿又往她碗里夹了块羊排。这是今天廖姑带狼群进山猎到的野山羊,有阵子没吃了,虞归晚还怪想的,也没客气,拿起就啃。吃完饭她还要同程伯和陶翁商量盐井的事,她带陶翁去河边看过地形,已经确定好打井的具体方位,只等开工了。“你不吃?”见幼儿都没怎么动筷子。“我吃好了,你吃吧。”幼儿继续为她布菜。虞归晚吃饭不习惯让人伺候,挡下道:“我自己来就行,你连肉都不吃,难怪那么瘦,应该多吃点,身体才能强壮。”“要强壮做什么,我又不领兵打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