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支由程伯和妙娘带领的狩猎队也回来了,狼群跟着他们,收获不小,雪橇上一头已经死透的大野猪,妙娘和另一个人用背篓抬七八只野猪崽子,还没到大院就被围住了,野猪崽子还活着,葛大娘说可以修个猪栏先养起来。“廖姑她爹以前也养过野猪崽,就是太凶了,肉也不如家猪的肥。”这是一个好开始,虞归晚也难得露出抹笑容,她拍拍妙娘的肩膀说道:“这是你带队猎到的,你来分配。”妙娘受宠若惊,双眼亮起来,她自有股江湖儿女的豪气,将弓箭往后一别,“是!”因为年纪小且本领也没学到家,廖姑还不能独自带队进山,对此她颇为不服气,瘪着个嘴站在旁边嘀咕:“不就是一头野猪么,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猎两头,三头……”虞归晚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笑骂:“出息。”还是跟活人呆着舒服啊,成天和一堆活死人撕扯有什么乐趣,她牵起嘴角,心情奇好的背手踱步进院子。廖姑扶正被拍歪的圆髻,叫唤着跟上去,“师傅师傅……等等我!”院里,几个妇人正在用大锅烧水刮猪毛,野猪皮糙肉厚,猪毛坚硬,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刮干净。狩猎队按功劳大小每人得一块野猪肉,猪下水就拿葛大娘从县城买回来的干菜还有大酱炒了大家伙一块吃,今天拖木材表现突出的几个妇人也分到满满一勺猪下水和带肉骨头的汤,还有两个窝窝头和两个玉米面饼子。她们也不回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而是把孩子带到大院跟其他村民蹲在屋角吃。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她们恨不得把骨头都啃碎吞进肚,孩子也是抓起干菜和猪下水就往嘴里塞,再把碗里的汤汁舔的干干净净。那些浑水摸鱼偷懒的男人就只有窝窝头,他们愤愤不平找佟汉要说法,“怎的那几个娘们儿都能吃肉,俺们出大力气反倒没有,佟大哥你该不是看上那些娘们儿了,就混私心吧。”佟汉瞪着铜铃大眼,一拳把说话的男人打倒在地,狠呸一口:“你力气还不如几个娘们儿大,想吃肉就好好干活,再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今早的事让佟汉心里憋着一口气,看这些人就特不顺眼,下手一点没就力气,只把那人打的牙都掉出一颗,才不敢再吱声。南柏舍庄的村民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们,不管食物还是修缮房子用的木材,想要东西就得以劳力来换。几天之后这些人就彻底歇了小心思,开始安分守己老实干活,厚木板做墙、河边石做围的屋子就起来了,防风又保暖,样子还怪好看的哩。带第二批难民过来的衙役看到这么快就大变样的南柏舍庄都惊讶,问了庄上现在主事的是谁。裹着旧棉袄、特意戴了皮帽子的虞归晚揣着手小跑到衙役跟前,低垂的眉眼在严寒中掩去了往日的阴郁和狠戾,她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真分辨不出她是女的。可能是塞到衙役手里的银子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庶州跟东辽相邻,本地有不少混族的百姓,既会说东辽以及周边几个游牧民族的话,也会说大雍话,有的口音也奇奇怪怪,不稀奇的,所以她蹩脚的发音也没引起衙役的怀疑,加上她马屁拍的好,把衙役哄的高高兴兴,下了马就同她进院吃肉喝酒。肉是这几日进山打到的野味,酒是从县城买的,前日虞归晚带人进城采买东西,搬了两坛高粱酒回来,为的就是今日。两个衙役一个姓高,因为他脚板比一般人大,所以得了个高大脚板的诨号,知道他的村民只敢背地这么叫,当面也不敢,他那些狐朋狗友则叫他高脚;另一个衙役叫柳东,长相粗旷,声如洪钟,听他说话耳朵都嗡嗡响。上次在南柏舍庄收了贿钱,哥俩回去也没声张,这次的差事本来不是他俩,是跟别人换的。南柏舍庄离县城远,又全是山路,保不准就有盗贼山匪在半路打劫,其他人也不乐意干这份苦差,他俩乐意啊,这不,不仅有贿钱,还有酒肉。几杯酒下肚,他们就开始跟虞归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大着舌头说:“嗝……小老弟,你会来事,以后有什么需* 要哥帮忙就尽管开口,我们兄弟俩在衙门还有几分脸面,替你收拾几个不听话的泥腿子不在话下。”虞归晚全程笑呵呵的跟他们碰杯,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别的。一顿酒喝下来,高脚就拍胸保证里正的位子肯定是她的,还向她透了点别的消息,“那群东辽人真不是个东西,抢就抢吧,还烧了那么多村子,上面的大老爷正为这事头疼,就算村民不保举,也是要从村子选人管事的,衙门哪腾得出什么多人手啊,再说现在也没人想去,谁知道东辽人哪天又杀过来,躲在县城还能保命。小老弟啊,你放心,这事我回去就跟上面说,肯定成的。”“先谢过两位官爷了。”她举起酒杯,把这俩货灌到醉死了才让佟汉把人送上马。高脚说往后还可能有难民送来,闹灾的不仅庶州,南边打去年开始就闹水灾,流离失所的百姓全往盛都挤,朝廷怕出乱子,就把难民打发到北境,镇守庶州的九王爷下令务必将难民安置好。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将两个醉鬼送走,虞归晚去看了今天这批难民,数量不少,都是从南边来的,饥饿和寒冷让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又会被赶往哪个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