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干菌是进山的汉子们从树上摘的,冻的梆硬,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拿热水泡开,炖汤或者炖肉都很香。妇人们把碗都舔的干干净净,在葛大娘过来收碗时拿殷切的眼神看着,她们已经好久没吃荤腥了,回味刚才那半碗汤还是忍不住咽口水。有肉吃这事瞒不住,除非虞归晚也顿顿吃窝窝头,不然炖肉的香味迟早会飘到别人鼻子里。葛大娘让廖姑留在大院别出去,她看有几个贼眉鼠眼的老在附近转悠,“看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偷东西。”廖姑挺起小胸膛,“谁敢,我打瞎他的眼!”傍晚进山的队伍满载而归,每个人肩膀上都扛有野鸡野兔,雪橇上还有鹿、狍子、獐子,因为有狼群助力,所以每次都能猎到不少好货,汉子们对虞归晚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没有她,他们都不敢进山。佟汉现在是几个汉子的头,刚来时饿的黑瘦,现在有肉吃了,体格健壮了许多,他在老家也是以砍柴为生,力气大,和另两个同样力气不小的汉子推一条井口粗的树段下山,剩下的木材先留在那,等明天再多叫几个人拉回来。葛大娘领着妇人们搬东西,昨天安置下的村民只敢躲在远处偷看,那十二头健壮凶狠的野狼让人心惊胆战,自己到底是进了个什么地方,这些人竟敢与狼为伍。不在大院吃饭的领到自己那份肉就离开了,手上提着的肉实在让饿得两眼昏花的人嘴馋,几个心思不正的大着胆子往前走几步。佟汉虎目瞪圆,瞅着那人瓮声瓮气道:“干什么!”那人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口水,灰溜溜跑了。佟汉的媳妇叫春婶,夫妇俩还有个三岁多的女儿叫毛丫,大名叫佟潼,这名字还是毛丫的大哥给取的,她大哥曾在书塾念过两年书,不幸的是几个月前盗匪进村打劫,毛丫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春婶冲那人慌张跑掉的背影呸了一声,“今天就看见他们在大院附近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该让虞姑娘把他们都赶出去才对。”“回头给虞姑娘提个醒,可不能让这些人祸害了庄子。”佟汉领媳妇闺女回家,他也分到了一处房子,离大院不是很远,原来的墙还有半边没有坍塌,修的那半边用的是结实的厚木板。没有大锯,为了破开这些木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虞姑娘提了个法子,在木材的两边各打一排楔子,打深了木材就会顺着纹理裂开,分出来再用刨子刨平整,衔接的地方做榫卯,严丝合缝的,一点寒风都灌不进来,还不用担心冻裂,比土墙还好些。倒不是没人想过用木材做墙,但粗壮的大树都长在深山,山高林密的地方有猛兽,村民怕得很,都不敢往里去,砍树都是在外围。现在不怕进山了,又赶上寒冬,土被冻住,想挖土做土墙都没办法。不过这样的木头屋子也很不错,虽然没有火炕,但按照虞姑娘的法子去河边弄些鹅卵石回来烧热了铺开,再垫上厚厚的兽皮毯,人躺在里面一晚上都是暖和的,一点都不冷。.带肉的骨头丢进锅里跟泡好的木耳干菌一块炖,灶膛的火烧得很旺,几个妇人在灶前来回忙,揉面、贴饼子,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孩子们挤在厨房门口追问什么时候能开饭,他们也不说自己想吃,只说虞姑姑饿了。帮着烧火的老人举起火钳子吓唬他们,没好气道:“明明是你们嘴馋。”萝卜头们见三奶奶生气了,便嘻嘻哈哈笑着一窝蜂跑开,窜回西屋爬上炕缠着杜氏给他们讲故事。杜氏背上的刀伤已经好了,母女俩都不懂粗活,却也没有干坐着吃闲饭,缝缝补补、看顾年幼些的萝卜头,也经常给萝卜头们讲话本故事。虞归晚在东屋换衣服,穿在外面的熊皮沾了血,不太好闻,她用布巾擦了擦,还是弄不掉。咚咚咚……有人叩门,很规律。不是廖姑,这虎丫头向来风风火火的,敲门跟砸门一样砰砰响。她披上棉袄打开门,外面站的是幼儿,她目露疑惑。“给你做了两双棉袜。”幼儿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那日她见虞归晚的袜子破了个洞,且有些旧了,便赶工做了两双,拿捏不准虞归晚喜不喜欢,踌躇了半日才敢送过来。虞归晚看着她手上针脚细密、做工精巧的棉袜,挑了挑眉,一点没客气的收下了。幼儿母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烧火做饭都不会,只能干些轻省的活,没将母女俩分出去另过已经是她仅剩不多的同情心在作祟了,这里不是末世,没有杀不完的丧尸,这对母女不至于成为负担,而且她听葛大娘说幼儿给出了个主意,解决了她户籍的问题,这是个聪明人,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先留着吧。今天在山里虞归晚又掏了个松鼠洞,里面满满都是板栗,正好跟打回来的野鸡炖一锅板栗鸡,野鸡肉香津津,板栗粉糯,虞归晚先就着汤吃了一大碗,啃掉两个鸡腿才开始吃米饭,不是纯白米的,里面混了粟米,用鸡汤拌着吃都很香。其他人吃的是玉米面贴饼子,没舍得用纯玉米面,加了糠,口感粗糙,但对以往也是吃糠咽菜熬日子的穷苦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更别说还有带肉的大骨头、炖入味的木耳干菌,谁不馋?屋里只剩下咀嚼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