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前来了盗匪,又杀又抢,我们村活下来的人不多,这些陷阱都是用来防盗匪的。”村里能住人的房屋没几处,葛大娘把这些人安顿在养马那院的隔壁,两间屋被烧了一间,另一间勉强能住,就让他们在这挤挤,柴火是从大院那边抱过来的,一起端过来的还有半锅稀粥和一筐野山芋,说是粥,其实就是用掺糠的粗粮随便煮,细粮和肉现在万不能让这些人看见。这是虞归晚说的,葛大娘她们都没有意见,非亲非故,眼下又是大难时节,能给那些人喝稀粥就不错了,别的地方连稀粥都没有呢。虞归晚让那些人进村也不全是因为同情,眼见天气转好,村中被毁的房屋该修缮了,靠大院这点人手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跟阿秀同来的有四五个汉子,正好填补空缺,不怕他们不听话,敢乱来,她一刀就结果了。歇了三四天那几个汉子就有力气了,他们是庄户人,世世代代种地,要不是村子遭难也不会背井离乡逃难来这,白吃白喝这些天他们也过意不去,等中午葛大娘再端粥过来,他们就问有没有自己能干的活,劈柴,砌墙,盖瓦他们都是熟手。葛大娘今天就是过来说这个事的,“烧毁的房屋要修缮,缺木材,你们几个明天跟进山砍树。前几天是看你们刚来,又饿了一路,好心给你们做些吃的,打明儿开始,干多少活吃多少饭,不干就没饭,等房子修好了,你们也可以选一处单独住,自己过日子,以后算作我们庄上的人,等开春也可耕田,不过你们要回乡也行,但现在既然住在这里,活肯定是要干的。”几个汉子中有两个是拖家带口的,孩子小,才三四岁,几张嘴等吃饭,他们要不干活老婆孩子吃什么。其余没丈夫依靠的女人以及老弱很不安,忙问:“那我们?”第004章 虞归晚不养闲人,除四岁以下的孩童,其他人都会被指派任务,妇人由葛大娘领头,主要负责清理被烧毁倒塌房屋的断梁烂瓦、日常浆洗衣物、鞣制皮毛、熏肉/鱼等,四岁以上的萝卜头则由廖姑负责带去附近捡柴火、到河边凿洞钓鱼,老人在家做饭、缝补衣服。汉子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虞归晚会带他们进山砍树、打猎,谁干的多晚上就能吃肉,妇人和孩子同样如此,手脚勤快的能分到半碗炖到脱骨的鹿肉或者野山羊肉,就着野山芋和窝窝头也吃的很香,以往过年都没吃这么好哩。虞归晚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三四个还不错,尤其程伯和妙娘祖孙俩,会拳脚功夫,每次进山打猎功劳最大就是这两人,妙娘冲猎物下刀的那股狠劲有几分像她,今天妙娘自己就猎了一头鹿,晚上虞归晚让葛大娘将一整条鹿腿分给她。妙娘推拒道:“若没有虞姑娘的弓箭,凭我自己也杀不死这头鹿,这鹿腿我不能要,大娘给我一块鹿肉就行,我带回去炖给爷爷吃。”虞姑娘这个称呼是虞归晚跟村民说自己* 姓虞,今年二十岁,来自离大雍很远的地方。葛大娘等对虞归晚的尊敬不必说,妙娘这行人起初是畏惧,连野狼都能驯服,还有杀死猎物的那股狠辣,谁见了不胆寒,觉得她比那些东辽盗匪还可怕。第一间房屋已经简单修缮好,程伯祖孙俩是头个主动搬过去住的,那边也有锅灶,能自己做饭。等砍回来的木材晾干,就能多修几间屋,到时其他人再搬,村子就会重新热闹起来,再专门训练一批人维护村中治安,防盗匪进村烧杀。廖姑觉得师傅好聪明,这都能想到,她就想不到,还因为这段时间老要把肉分给那些外来人生闷气,为了不让别人将自己比下去,她要更勤快练功才行,现在连葛大娘她们都每天练几把,师傅说了,不能只知道干活不知道防身。夜里众人聚在大院烤火,说起外面的事,程伯祖孙走南闯北卖艺,比其他人知道的多点,便道:“我们原有一副家当,是祖上传下来的,两月前走至偏关,过了关门就是喀木六族,那边跟咱们还有东辽都有通商,看似人来人往,却不太安全,东辽人常扮作行商在道上打劫,他们人多,我们不敢硬碰硬,为保命只得把家当给他们了。这些东辽人真不是个东西,烧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一路过来看到不少,逃难来河渠县的人多半都是因为村庄被烧毁,走投无路了才背井离乡,官府又不管。听说北境军中坐镇的是九王爷,东辽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也没见这位九王爷……”最后几个字程伯没敢说,怕祸从口出。听的人也惴惴不安,朝廷官府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哪是能随便议论的,但让人更不安的是边陲越来越严重的骚乱。“你们说,会不会再打起来……”年纪大的都经历过战乱,听到这话就吓得战战兢兢,连往日喜欢围着火盆叽叽喳喳的萝卜头们都缩在大人身边不敢吱声,只有廖姑攥紧手中的弹弓,瞪圆一双杏眼。安静中只有长吁短叹和炭火的燃烧声,虞归晚独自靠在火炕上剥栗子吃,今天砍的那棵大树有松鼠窝,里面满满都是松鼠存储过冬吃的板栗、榛子和松子,全让她揣腰包里带回来烤了。“师傅,”廖姑蹭过来,小声道:“要是东辽人真打过来,咱们人这么少,怎么赢啊。”虞归晚将一颗榛子放到炕上,抡起拳头,砰——外壳四分五裂,她捡起米白色的果肉丢进嘴里,“把领头的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