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延没头没尾问道:“你当年挨了三箭七刀,怎么不告诉孤?”
旧年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霍琅带兵平叛,沉默跪在堂下受先帝封赏的样子,不喜不悲,像庙里供着的石头神像,只是多了几分戾气。
霍琅语气淡淡:“又没死,有什么好说的。”
他爹都不管,陆延管什么。
陆延有时候说话怪气人的:“你不说出来,孤怎么心疼你?只能活该你自己熬着了。”
“你!”
这话对霍琅便有些诛心了,他不说是不想挟恩图报,别说三箭七刀,就是一万箭一万刀他也不会和陆延说,怎么就落了个“活该”的评价?!他脸色阴沉:“你再说一遍?!”
陆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王爷不吭声,只能活该自己熬着了。”
他还真的敢再说一遍?!!
霍琅气得冷笑连连:“好,好,是本王活该挨刀!是本王自己猪油蒙了心要替你杀敌平叛……本王这就回去调兵遣将废了你!”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气疯了。
他语罢直接推开陆延从榻上起身,打算回去就废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皇帝,对方也不阻拦,支着头似笑非笑看他,眼见霍琅披上外衫真的要走,这才伸手一把将人扯了回来,不偏不倚恰好跌坐在怀里。
殿内未点灯烛,花窗光影落在陆延身上,阳光镀上一层虚无的边,虽是寒冬,却莫名让人想起春日和煦的微风,他以食指抵唇道:
“嘘……谁说孤不心疼你,安静些,别被他们听见了。”
陆延拂去霍琅肩头的外衫,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惹得那人因为冷意微颤了一瞬,随即又落入男子温热的怀抱。
陆延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霍琅阴郁的眉眼,最后是肩膀,然后无声低头吻住了那些堆叠在一起的陈年旧伤,霍琅这下是真的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嗓子嘶哑:“你……你发什么疯……”
他感觉狗皇帝这两天都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陆延不语,垂眸认真吻着那些疤痕,刀剑之伤相叠,代表着霍琅在边关数年的苦寒,数不清道不尽,却远不及他的低语来得温柔蚀骨:“王爷就算不哭,孤也是会心疼的……”
霍琅闻言闭目皱眉,唇瓣紧抿,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只有上下滚动的喉结泄露了几分情绪。
他又觉得自己很可怜了。
每次陆延说好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可怜,轻飘飘几句话就替对方出生入死,可从小到大,确实无人这般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