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修士们都在控制船,毕竟等一下还要穿过一片千丝林。
原本是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结果刚进到舱内,就被沈明月叫住了。
白拂英转过头:“进去说吧。”
她声音轻柔,但又带着几分阴冷和朦胧,听着总让人心生畏惧,想要与她保持距离。
沈明月倒不是很怕。他沉吟几息,便道:“好。”
两人来到了沈明月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是整洁,称得上一尘不染,好像从没有人住过一样。
白拂英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坐在茶桌前,盯着面前的茶杯。
氤氲的热气从茶杯里飘出来,将周围的东西晕染得朦胧。
两人相对而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半晌,沈明月才道:“道友,你来这里,和那股黑色的液体有关吧?”
他特地放缓了语气,以免白拂英感到不快。
白拂英用指腹挪了一下茶杯,白色的热气也跟着挪了一挪。
她垂着眼,看着杯中的水。
沈明月能猜到这些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他本来就不笨。不仅不笨,反而还很聪明,很善于捕捉人的情绪。
即使是最微小的情绪,也总是瞒不过他。
况且白拂英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从她对浊气的熟悉程度上来看,很容易就能看出点什么。
“对。”
白拂英没有否认。
否认也没用。
“果然是这样。”沈明月道,“那东西……很可能对中洲产生什么危害,是吗?”
白拂英顿了顿。
“那东西叫浊气。”
她抬眼看了眼沈明月,却发现他也在看她。白拂英指尖动了动,收回了目光。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语气轻淡,“浊气能侵蚀所有东西。无论是岩石还是动植物,即使原本无害,被浊气侵蚀后,也会变得狂暴无比。”
“那些鱼?”
“没错,那些鱼之所以变得那么凶暴,全部都是因为浊气。”白拂英侧过头,目光望向远处,“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浊气的源头。”
沈明月道:“道友为了中洲,甘愿冒险吗?”
“为了中洲?”
白拂英重复了一句,随后轻笑一声。
“沈明月,我不是为了中洲,是为了我自己。”
她站起身,垂下眼帘,用冷漠的神情看着他:“别把人想太好了。中洲的存亡,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从她被赶出玄云仙宗那一日开始,她就不是中洲人了。
中洲死活,与她何干?如果魔神山和谢眠玉、和前世的她没关系,她未必愿意花时间去和他们作对。
沈明月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微微怔了一下,才微笑道:“无论是为了什么,道友如果能阻止浊气肆虐,对中洲都是一件好事。”
白拂英侧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祝道友愿不愿意继续向前了。”
人死了一半,船也破了,换做其他人,早就打道回府了。
“她会的。”
白拂英平静地说道。
祝漫是个固执的人。
“而且,就算她想回去,恐怕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沈明月蹙了蹙眉,正欲仔细问一问,就听一道脚步声如暴雨般急切地涌过来。
下一刻,门口就突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沈道友在不在?”
是祝沅。
她声音也很急,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白拂英和沈明月对视了一眼。她放下手臂,抬脚走到门口,“唰”地一下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