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站在练武场假装看比试,但余光却一直观察周围,等看到周连远的身影,他才收起跷着的二郎腿。
视线最远处,青山巍峨欲坠,风烟氤氲,清晨的浅金日光薄薄地铺洒,落在重楼高阙的琉璃瓦面,像是有滚滚流水浮动其上。
周连远在晨风里慢慢地走着,光洁的侧脸蓄满了温和的友善。
他身侧的宋涯虽只着最普通的黑色劲装,但骨清神秀,高束起的乌发与风烟并起,极致的容颜能叫天地寂声。
段书回算着两人靠近的时间,准备实施昨晚想出的计划。
那个人只叫他刺杀,却没说必须成功,所以他只要装作专心比试没注意到周连远,然后刺去一剑,便能糊弄过去了。
周连远看着练武场密密麻麻的弟子,问着:“这里都是外门弟子吗?”
“自然。”宋涯笑着回答。
“那内门弟子都在哪里啊?”周连远佯装无意地发问:“昨日我来,你那师姐怎不曾出现?”
宋涯:“师姐的事,我向来不关心。”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灵力波动,杀气凛然迸发。
察觉到异常的宋涯,当即推开周连远,提醒道:“小心!”
段书回算好了距离力道,知道此剑绝不会落到任何人身上,但他还没忘记要洗脱自己的嫌疑,所以也跟在宋涯后头,假装焦急地喊了句:“快让开!”
按着他的计划,这场意外里本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但宋涯却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剑攻去的方向。
段书回来不及收手。
风声虎虎,剑势逼人,利剑一下子就戳中宋涯的肩膀,鲜血瞬间浸染他的黑衣。
宋涯眉梢紧蹙,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疼痛,薄唇都被他咬出艳红血色。
段书回想将剑拔出,但宋涯不知是中剑后虚弱,还是别的原因,肩膀竟稍稍前倾,导致利剑一下子穿过他瘦削的身子。
浅浅的皮外伤,变成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宋涯捂着伤口单膝着地。
平日他唇角总是勾着笑意,此刻却终于抿唇,整张脸绷出几分强撑的虚弱感,额头也出了冷汗,晶莹的汗珠映着日光,像是璀璨耀目的水晶,牢牢坠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李满元匆匆赶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段书回支支吾吾:“我......我。”
周连远见宋涯重伤,焦急地跟李满元道:“当务之急,还是处理伤口。”
李满元点点头,让两个弟子搀扶起宋涯,说:“先把他送到斜芳院,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