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队的孙老三赶着号声结束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位置, 他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真是跑得他魂都要飞出去了。
不过, 瞧着那些因为慢了一会儿而被拦在场外的人, 孙老三心中又生出了庆幸。
“值了。”
不枉他这么玩命地跑哇, 孙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事后加练, 这会儿虽然累,却是幸福多了。
“这军营里混口吃的还真是不容易。”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慨, 而后便引来了一众附和。
“可不是么,这一天天的起得比鸡早睡, 睡得比狗晚,老子都快被训成孙子了。”
“人村里的牛都不带这么犁地的, 那姓陆的真是不做人!”
……
众人纷纷叫苦不迭,可也就只敢在这小范围地抱怨几句,舞到陆将军面前去,那却是万万不敢的。
人陆将军虽然年纪尚轻,却是有实打实的功绩在身的,先前有个部族叛乱,仗着地利很是嚣张,久攻不下之际,人陆将军带了二十余轻骑孤军深入直接取了那首领的项上人头,这胆气绝非常人可比,不服不行。
只是服气归服气,却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给人取外号。
“也不知道今儿这陆阎王心情怎么样?”孙老三歇了一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仰头看这天上星光点点的,估计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
“诶——”
孙老三叹了口气,天气好有什么用,天气再好他们也没假放,说到底,还是得那陆阎王心情好才行。
可问题是,这么多天了,就没人见他笑过,等他心情好大发慈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孙老三就纳了个闷了,他转后看向排在他后头的唐大刚,“哎大刚,你说那陆阎王到底有什么不顺,成天黑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儿跟人跑了呢。”
“咳咳咳咳咳……”唐大刚忽地咳嗽了起来。
孙老三:“看吧看吧,我就说你起那么早露气重容易着凉,这会儿咳嗽了吧。”
不比他们每天都在生死时速,唐大刚却是回回不待号声响便起了,通常他们还在着急忙慌地穿衣穿鞋洗漱时,她就已经站在这有一会儿了,脸不红气不喘的,从容得很。
但可见,这从容也是有代价的,瞧瞧,这不就染上风寒了?
孙老三成功为自己的晚起找到了借口。
然而,唐淼缓过劲来后却是摆了摆手:“没着凉,呛的。”
孙老三:“……”
呛的?他寻思着他刚才也没说啥吧,这怎么还能呛着?
孙老三挠了挠了后脑勺,很是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无瑕去思考这些了。
陆行知刚从远处过来,还没走到那高台上,孙老三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完犊子,陆阎王今儿又是阴天。”
孙老三低声哀嚎:“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唐淼站在人堆里,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台上那人依旧挺拔英朗,只是与同她在一块时的收敛不同,这会儿的他,多了几分肃杀,气势逼人。
听着耳边的哀嚎声,唐淼沉默没有说话。
平时训练严苛,真有一天上了战场,说不定就能够保命,她从小常听她爹念叨,自是明白这些,可旁的人参军,有的是因为兵役,有的是为了温饱,却是未必能想明白其中的良苦用心。
只是她明白归明白,听到旁人的抱怨,还是不由得有些心虚。
算算时间,她瞒着所有人进军营,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期间有托人报平安,但行知没见到她人,估计是放不下心。
良久后,她出声道:“再过几天……应该会好一点。”
前面的孙老三微微侧首,气音询问:“为啥?有小道消息?”
唐淼默了默,“没有,我猜的。”
她估摸着,今年的春闱应该是尘埃落定了,不出意外,褚晏中状元的消息这几天就会传来,到时候,行知许就不会盯他们这群新兵盯这么紧了。
褚晏幼时便做了行知的陪读,两人一块长大,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情分非比寻常。
她记得,上辈子褚晏中了状元,行知可是比他自己升了军衔都高兴,这次等消息传来,他们大抵能沾光松快上几天。
盼只盼褚晏那头可千万别出了茬子。
想到这,唐淼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中便叹起了世事无常,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指望褚晏的一天……
操练了一上午,众人都汗流浃背,打了饭三五成堆地蹲坐着吃饭,那味道,简直就是汗臭和菜香齐飞。
唐淼……唐淼心无旁骛,捧着碗一心干饭。
人是铁,饭是钢,谁也不能影响她唐大刚吃饭!
“你们说,咱有可能编入禁卫军么?这皇城脚下当兵多威风!”
“你可拉倒吧,京城那等好地方还能轮得到我们?要我说……”
旁边的人吃着饭都堵不住嘴,还在侃大山,说话间,粟粒喷飞,唐淼侧了侧身,背对向他们护住自己的碗,免得溅进来,对他们说的那话题那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到底要怎样才能立功,她得往上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