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高举天子剑,一步步向着张嫣走来。
每走一步,就说出一句心中最痛苦最委屈的话。
这些话从未曾对任何人讲过。
今日却全盘托出,只想问问张嫣,问问皇嫂。
甚至,问问墙上挂着的皇兄遗像。
朕,错哪了?
“张嫣!你可知!”
“自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殚精竭虑,未敢有丝毫懈怠偷懒。”
“自毁长城也好,刚愎自用也罢!”
“朕要做中兴之主,岂料成了亡国之君。”
“朕杀袁崇焕那年,只有十八岁,十八岁啊!朕岂能不知他于大明的重要?”
“可他欺朕年幼无知,擅杀毛文龙,引贼入关,差点将大明江山毁于一旦。朕活剐了他,有什么不对!”
“这些年,朕负过的人不少,负朕的人更多!”
“朕非亡国之君,为何事事皆是亡国之相!”
口中喊着,朱由检已走到张嫣面前,一剑横在对方脖颈。
锋利的剑刃,顷刻划破张嫣的肌肤。
怒吼声响彻整个仁寿宫。
“张嫣,你要朕认什么错?!”
“皇兄,你也听到了!!!”
“你说弟弟,有什么错!!!!!”
张嫣看着面前的彻底疯狂的朱由检,看着脖颈旁悬着的天子剑。
她慢慢闭上了眼。
“朱由检,若是你杀了我,才能明白你错在哪的话……”
“你便杀吧!”
“哈哈哈……”
朱由检却霍然扔了天子剑,死死看着张嫣,不断摇头。
“嫂嫂!我不会杀你,朕不会杀你!”
“朕要等着你,等你一起到九幽黄泉,一起在朕的皇兄面前好好论论,到底是谁做错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再懒得待在这仁寿宫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
“哎……”
“我连自己的对错都不清楚,有什么颜面去问他呢。”
张嫣睁开了眼,看了看梁上挂着的令萱,又看了看墙上画的夫君朱由校,以及师父灵位,苦笑摇头。
我张嫣,终于要死了吧。
女人起身,踏上矮凳,将脑袋放入白绫死扣之中,静静闭上了眼。
轻轻一蹬,身子悬空。
片刻。
这个河南祥符县走出来的女孩,终于为一生画下句号。
她不知自己这一生是对是错。
更不知师父当年改变了她的命运,又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三尺白绫悬颈上。
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一炷香后。
大量闯军攻入紫禁城中。
这帮从未享过福见过世面的苦哈哈们,仿佛来到天宫仙境。
他们稀罕的看着每一处宫殿,每一座雕梁画栋的房子。
甚至威严宏大的皇极殿,他们也要闯进去瞧瞧,看看曾经大明皇帝上朝的地方。
还有后宫。
传说中的后宫佳丽三千,不知到底有什么样的绝色美人?
可惜终要失望。
坤宁宫,也就是传说中皇后居住的房子里,竟全是死人。
大明皇后周氏,正挂在大殿中间,摇摇晃晃,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众人。
闯军们却不害怕,嬉笑怒骂,带着一种亵渎的心态来回的走。
他们只盼多转一些地方,至少寻些金银珠宝,文玩玉石。
这一刻。
皇城内到处是哭喊惊叫的太监,到处是仓皇逃命的宫女。
不知那个冒失鬼,竟点燃了大火,熊熊烈火在皇宫内燃烧。
一片混乱中,却有两人骑着战马,径直冲入仁寿宫内。
其中一个腰跨绣春刀的中年汉子,一眼看到宫内大殿里悬梁的两个女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坐下马。
但见两个女子脸色煞白,显然已死去多时。
另一个年轻的小将军见状,赶紧搀扶了他一把,不解询问。
“沈叔,怎么了?你为何,为何脸色如此难堪?”
对方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殿内梁上挂着的其中一道身影,苦涩说道。
“小钰,那便你父亲的第一位徒弟,曾经的大明皇后……”
“张嫣!”喜欢你一个死囚犯,咋成了国之重器?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