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听着耳边尖细的哭声,越发烦躁。
“行了!行了!王大伴,别哭了。”
“朕给你说的,你听清楚没有!”
“速速打些水来,伺候朕上早朝!”
“大明尚存一天,早朝的规矩,就不能坏在朕的手中。”
说完,见王承恩依旧不动,朱由检大怒,执着起身。
他披了赭黄衮龙袍,戴上黑翅翼善冠,竟大步往殿外走去。
“罢罢罢!王承恩,你不去便罢,朕自己一人去上早朝!”
说完,朱由检走出乾清宫,直奔前面皇极殿。
“陛下……”
王承恩愣了一阵,才哭喊着追了出去。
可追了一阵,再不用追了。
但见朱由检已站在皇极殿大殿之外,御阶之上,形影孤单。
三十多岁的皇帝正在发呆,看着空空如也的殿前广场发呆。
为何,为何没有一个人出现。
“呵呵呵!呵呵呵……”
“一帮该死的东西,明明过了寅时,却都不来早朝!”
“你们都在家中干什么?等着看朕的笑话吗?还不赶紧商议国事!”
朱由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是张嘴怒骂。
“朕该让锦衣卫,将你们一个个抓到朕的面前,打你们廷仗!”
“将你们打的皮开肉绽,打的哭爹喊娘,看你们还能不能看朕的笑话?”
“来人!来人!锦衣卫何在,都指挥使骆养性何在!给朕将他们全都抓起来,全都抓进诏狱!!!”
朱由检扯着嗓子大喊,凄厉的声音在广场上来回的飘。
这一幕,看的王承恩心都要碎了。
皇上的精神状态显然已出了极大问题。
他难道忘了。
锦衣卫早已名存实亡。
都指挥使骆养性,也于上个月被你斥责回家反省,再没出现在朝堂之上。
如今闯军攻城,人心惶惶,惊惧交加。
大明朝这最后一次早朝。
谁还敢来?
“没人是吧!没人是吧,朕亲自叫你们,就不怕你们听不见!”
朱由检喊了一阵,索性走到一旁的铜钟面前,狠狠撞起了钟。
这铜钟本是礼乐,每日寅时敲响,提醒百官上朝。
如今被朱由检砸的咚咚作响,声音回荡在整个紫禁城内。
嗡!嗡!嗡……
可惜敲了半晌,仍旧无一人前来。
整个殿前广场上,除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外,只剩下朱由检、王承恩两人。
以及摇曳的气死风灯不断晃动,似乎在嘲笑朱由检的窘状。
皇上!
看到没有。
这就是大明的皇上!
“人呢!人呢!你们都死哪里去了啊,来人啊!”
朱由检几乎撞碎了铜钟,却无一人相应,不由气的再次怒骂。
身旁的王承恩有心想劝,可实在不敢。
没看到陛下已经拔出了腰间宝剑,举目四视。
这个时候若上前劝阻,恐要被陛下活活砍死!
可……
终究是有人敢劝,敢上前阻拦。
“陛下!”
一声凄厉的呼唤,一道身穿凤袍玉冠的身影飘过。
竟是大明皇后周氏来了。
“梓潼!梓潼……你……你来上朕的早朝了吗?”
朱由检见媳妇周盈盈竟然赶来,咧嘴露出笑意,上前一步搂住她,又牵着她的手。
“走!走!梓潼!”
“朕带你进殿议事。虽然太祖爷严令后宫不得干政,但现在也顾不得了。”
“咱们商量商量,如何抵御闯贼,如何化解京城之危……”
说完就要带着周氏进殿。
周氏却哭着,一把挣脱夫君,嘶声大喊。
“陛下!醒醒吧!”
“您已没时间了!闯贼即将踏入皇城之内,您为何……为何还不交代后事?”
“难道真要被闯贼所俘,效仿那英宗朱祁镇?”
轰!
朱由检脑袋都要炸开,整个人像被瞬间抽空了力气一般,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妻子。
英宗朱祁镇?
被擒受辱?
百年笑谈!
不!
朕绝不会如他那般!
朱由检忽然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时间了。
他眼神变得清明,重重吐了口气。
“呼……梓潼……多亏你。”
“对亏你赶来提醒了朕,不然朕真要成遗臭万年的笑谈……”
“是该安排后事了啊!”喜欢你一个死囚犯,咋成了国之重器?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