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欢看呆了,推推拿手机偷拍的谢宛亭:“这就是默契吗?”谢宛亭抽抽嘴角:“一般的默契可到不了这种程度……”食材处理好,刀洗干净收起来了,两位客人终于被允许进入厨房端盘子,将食材围着电煮锅一圈圈摆好。锅里倒上水,挤入锅底料包,开火。“呲——”已经在冰箱里放了两个小时的汽水瓶拧开,透明的冰凉液体倒入杯中。倒完三杯后,宿灼盖上瓶盖,将汽水瓶放到一旁,没有对满眼期待的卜渡心软。自觉被区别对待的人举起杯子,不满道:“为什么我没有?”“你不能喝凉的,对肠胃不好。”她按下想站起来去勾汽水瓶的卜渡,顺手抽出杯子,走进厨房,打开橱柜,“加蜂蜜还是冰糖?”行为很体贴,语气很温和,态度很坚决。“……蜂蜜,两勺。”卜渡屈服。水开了。一温三凉的四个杯子碰在一起:“干杯!”肉片在沸腾的锅底里翻滚几秒,已经熟了,谢宛亭急忙将它捞出来,在蘸料里滚了一圈,放进嘴里。没有了牛油锅底,番茄红的锅底鼓着一个个小泡泡,用勺子压下去几个,周围就鼓起更多的泡泡,围着勺子打转。她从泡泡中准确捞出一颗丸子,感慨道:“也算红红火火了。”大概是对春节一定要有红色装点的执念,在场的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红色点缀。孟念欢的红发饰,谢宛亭的红条纹上衣,宿灼和卜渡的红手链。看节目时,卜渡用中国结剩下的红绳随手编的,正好够两条,就直接套在了手腕上。她晃了晃有些宽松的手链,答应吃完饭教孟念欢编一条。“要不是有你们,我这个年过得不知道要有多惨。”被美食和朋友抚慰了内心,孟念欢终于愿意开口吐出心中的苦水了。“我爸爸那边有一家亲戚,平时我连他们是大姑二舅还是三舅姥爷分不清,今年过年莫名其妙,大年三十非要带着熊孩子来我家,毁了我小升初的纪念册。”她打开手机就翻相册给在座的三人看,“你看看!我好好放柜子里的册子,用黑色马克笔画了这么多页,她爸妈还说他是神笔马良!”“噗——”很惨,但实在好笑,听着的三人没忍住。卜渡摸摸气到要炸毛的小脑袋,安慰道:“他爸妈可能发现了他儿子把人气活的本领,毕竟马良也只能把静物画活。”宿灼想起宿赐来,也是一位能和这熊孩子一较高下的存在,感同身受,她问道:“然后呢?你爸妈不至于偏袒外人吧?”她见过孟念欢的妈妈刘女士,雷厉风行,很不好惹的一位干练女士。“我爸妈把那一家人赶出去了,还收走了小孩的压岁钱说是赔我,可是我去爷爷家还是要看到他们。”孟念欢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嘴一撇,像是要哭出来。谢宛亭眼疾手快将一块刚出锅的虾滑塞进孟念欢嘴里,“别哭,接下来的我来说。”被烫得说不出话,孟念欢用舌头滚着嘴里的虾滑,瞪着眼睛一点哭意都没了。在她的怒目而视下,谢宛亭迅速讲完后续:“她自己一个人蹲小区花坛里哭,被我下去放鞭炮时逮到了,我俩一合计,你和卜渡应该挺自由,对我来说年拜不拜都没差,索性疯狂一把,于是就发信息给卜渡了。”宿灼这下明白了,怪不得昨晚正看着春晚,卜渡突然说今年的春节可能不太一样。原来是已经得到了消息。她看了眼笑得和狐狸一样,故意瞒着自己的卜渡,捞出最大的一块肥牛放进她盘子里。又捞了一块小点的放进孟念欢的盘子里,以示慰问。来都来了,总要让客人解了心结再走,更何况这是她曾经的活泼同桌。她想了想,给出解决方案:“下次他一去你家,你直接拿笔画他脸上好了,多画点,这样他要洗一天的脸,大概没心情捣乱了。”在孟念欢恍然大悟的目光下,她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费水,不环保。”小孩的心理阴影是半点不提。“…我居然心动了…”孟念欢喃喃自语,颇有看破红尘的意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妙啊!”谢宛亭举手:“画得时候加我一个,我就爱干这惩恶扬善的事,要不现在就去咱爷爷家?”“可以但先说好,小孩真哭了你被打出去我不救。”女侠摇头,“那不行,我要报酬的。”合作破碎,孟念欢终于不再耿耿于怀,甚至有些期待。看着她跃跃欲试的表情,谢宛亭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吃完火锅,将一桌的狼藉收拾好,四人齐刷刷瘫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节目回放。节目并没什么意思,只是做聊天的背景板。孟念欢突然想起将椅子搬回书桌时看到的卷子,好奇问道:“灼灼,你怎么把卷子又都做了一遍呀?”“嗯?”宿灼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桌面上那一沓卷子真正的主人,转头看向卜渡。悠闲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两人都是脊背一僵。忘记收拾卷子了。“巩固一遍。”六目相对,宿灼哑着嗓子开口,默默背了这个黑锅,“加强记忆。”“怪不得你成绩好呢,让我再来一遍,那是完全不行的。”孟念欢盯着电视里的小品,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一句话激起了剩下三人的惊涛骇浪。见卜渡讨好地给宿灼捶背,谢宛亭垂下眼睛,“终于想通了?”……卜渡收了手,淡淡应道:“嗯,算是吧。”谢宛亭:“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以前也不算白费口舌。”夹在两人中间的宿灼被这信息量爆棚的对话控在原地,她很聪明,聪明到能清楚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谢宛亭知道她和卜渡的真正关系。又蹭了一顿晚饭,在家长的电话催促下,孟念欢和谢宛亭带着编好的手串上了楼,冲两人招招手。不放心,特意送到楼下的宿灼和卜渡转身往回走。路上没什么人,家家灯火通明。宿灼踢开一个小小的鞭炮壳,酝酿了一会儿:“对不起。”“?为什么突然间道歉。”卜渡收回仰视星空的视线,看向已经快要和她平齐的成年人。宿灼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想了一个下午,将认识卜渡后的所有大家相处的画面都回想了一遍,发现至少从中考开始,谢宛亭就什么都知道了。她不觉得卜渡会主动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告诉别人,那只能证明,她们间的相似昭然若揭。而她一直一直呆在安全区,没有发现别人都已经发现的事实。直到上天给了启示,才过分地后知后觉。“为……我没早点发现你道歉。”第 79 章冬天,又刚放过鞭炮,天上雾蒙蒙的,但依然隐约能看见星星的轨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一个澄澈,开阔的夜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