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灼没说话,等了几秒,停下来,站稳,抬头认真回答:“你不要跳,很危险,但我可以背你回家,我背的动。”望着那张真挚的面庞,卜渡反而站直了,摸摸已经被蹭乱了好几根发丝的发顶,在对面有些迷茫的神情中,一字一句道:“等你长到比我高了,我再拜托你背我。”宿灼:“可咱俩不应该一样高吗?”卜渡:“不一定,就好像你现在没双眼皮一样,希望你不要比我矮。”……宿灼想起周六夜晚那个还没兑现的承诺,抬眼问道:“所以为什么呢?你的双眼皮。”第 59 章周六下午,天有些阴沉沉的,风很大,天气预报可能下小雪,是立冬后的第一场雪。奶茶店里没几个学生,风吹得人冷,加上家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去河边,店面难得冷清。落地窗前,谢宛亭和孟念欢提着笔一口饮料一道题,一定要在这里坚持到下雪。按照孟念欢说的:“和朋友一起在落地窗前看第一场冬雪,不浪漫吗?”“……”谢宛亭对此不做评价,她是被强行拉来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其实脸上看不出什么不情愿来。作为第一个和时光奶茶店结缘的人,她对这里的感情也蛮深,时不时会过来看看。店里秋季的装饰还没改,听苏老板说,打算直接换成圣诞节主题,要等到十二月才会换。材料已经买好了,在仓库里放着,留了几个零散的小铃铛在柜台上,见孟念欢喜欢,卜渡随手送她一个。然后,谢宛亭也甜言蜜语跟着要了一个。只有宿灼冷着脸,坐在沙发椅上不动弹,还是卜渡主动将铃铛送到她面前。“还在生气?”她笑眯眯地问,自顾自的坐下,撑着下巴看着装模作样,其实一道题也没写进去的小大人。宿灼放下笔,抬眼看向对面,叹了口气:“我没生气,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卜渡:“什么问题?”宿灼:“基因和环境对人类性状的影响问题。”“思考一晚上加一上午?你不会生物学到走火入魔了吧?”卜渡担心地伸手测宿灼额头的温度,适宜,没发烧。“不是生物题。”她将额头的手拿下来,放到桌面上,认真说道:“是现实。”“我们拥有一样的基因,可从十四岁起,人生发生了变化,所处环境也不太一样了,那我们还会是同一个个体吗?我们还能是一样的吗?我……还是我吗?”卜渡笑意更深了,向前探身:“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大概是在你说暴瘦之后,一早醒来发现有了双眼皮那时,我想,我可能这辈子也不能有双眼皮了,有你在,不存在挨饿的情况。”宿灼顿了顿,吸了口奶茶:“与此相同,基因允许范围内,在营养得到补充之后,我的身高会不会真的超过你,也是个问题。”她给出结论:“那就要看到底是基因决定性强一点,还是环境影响表征性更大了。”“为什么不交给时间呢?”听她讲完的人弹了弹铃铛,让清脆的撞击声成为话题的收尾:“等到时候了,一切都会见分晓。”时间是吗?对于还在人生前二十年的探索期里前进的宿灼来说,时间的确很充裕,她的确等得起。她接过铃铛,放进笔袋夹层,拉上拉链,继续做题。这下是真做题,很快,半张卷子就写出来了。谢宛亭和孟念欢一直待到傍晚五点多,父母打电话催才匆匆忙忙开始收拾书包了,还很遗憾没下雪,一起看雪拍照的计划泡了汤。两人背上书包,推开门,和店里的两人道别。关门前,谢宛亭定定盯着柜台后微笑的卜渡,问道:“你还会离开吗?”“嗯?你们高考结束前不会的。”得到了承诺,谢女侠松了口气,再次挥手道别,关上门回家。替班的员工有事,请了假,宿灼去旁边巷子的店里打包了两份饭,和卜渡一起在店里解决。直到晚上八点,两人才拉上总闸,锁好店面,往家走。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脚下的影子随着路灯的远近拉长缩短,在某个角度,两人近乎一样高度。自从高一寒假的那次事件后,老区的治安水平大大提高,巡逻增加,巷子里少有打架斗殴事件,敢在巷子里遛弯的居民多起来。路过一条灯坏了的小巷,两人摸黑走进去,没走几步,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混着混浊的喘息声从前面的巷口窜进来。宿灼目光一定,站住了,稳稳接住炮弹一样砸来的“小”狗,是招财。不知道是不是又挣脱绳子跑了出来,它跑得又急又快,冲击力很大,要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宿灼怕是也要一趔趄。闻到很久未见的熟人的气味,小狗不在乎接下来会不会被主人骂,只想快乐摇尾巴。厚实的毛发短短的,摸起来肉肉的,不同于长毛犬的软绵绵,是另一种满足的手感。宿灼蹲下来,避开湿漉漉舔来的小狗舌头,摸摸高兴的飞机耳,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另一只耳朵上。她听见温柔的安抚声,带着诱惑的魔力:“乖孩子,好狗狗,真乖。”脊背一麻,像触了电似的,宿灼僵住了。可身后的人浑然不觉,反而贴近了。巷子有些窄,还被占了地方,不能同时并排站两个人,于是卜渡想要摸狗的话,只能贴着她,头搭在她的肩上,越过她整个人的存在。胸腔的震颤,皮肤感受到的那一小块压力,以及贴着耳朵响起的,居高临下的称赞,让她经不住混淆了话语对象。“对——坐好了,不许舔人,就这样,真棒。”招财被挠着下巴,舒服地昂起了头,想要和两个味道很像的人类更近地同时贴贴。它不满地拱拱发愣不动弹的宿灼,前爪着急地跺着。不是宿灼不想摸小狗,而是脊背上陌生的酥麻感让她不敢动弹。那道怪异的感觉沿着脊骨一节一节向上传,传到脑后,让她头皮发麻,像一个充分舒展开的懒腰,又比那还要过分。卜渡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还隔着衣服扶住了她另一侧的肩膀,和摸狗头的频率一样,轻轻挪动着。到底是谁在被摸呢?她,还是招财?抚摸从狗头向脊柱后延展,力道合适的手法让招财伸直前爪,向后压,卜渡跟着向前移。身后的重量压得更实了,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更确切的说,她被包裹住了。喉咙里的痒意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耳边的声音将小狗夸得转圈圈,尾巴用力打得她小腿痛。小狗也经不起糖衣炮弹。被夸的摇头晃脑,哄着一步一回头出了巷子,环境终于开阔起来。不远处,王叔正拎着一条只有链子没有狗的狗链四处呼喊。“汪汪!”招财终于愿意搭理急得快冒烟的主人,溜溜达达过去了,还时不时回头看两人一眼,摇着尾巴希望她们跟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