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上编着的两根小麻花辫,中间扎进马尾里,尾部还随着说话转头的动作甩来甩去,很有活力。“哼!”见宿灼一直往这边看,宿垚不满了,她笑成月牙的眼睛耷拉下来,抱紧宿母的胳膊,向里挪了挪,“妈妈,你抱抱我。”“书包放下就过来坐着。”卜丽蓉用拐杖敲敲沙发的另一边,催促起来。沙发不大,宿父和宿赐坐在从厨房搬来的凳子上,没有坐垫,木头凳子硌得慌,宿赐左扭右扭,就是坐不直,被卜丽蓉顺手用拐杖打了一下,立刻坐直了。小时候,宿灼总以为是姥姥和爸爸妈妈一样,不喜欢打扰了她们计划到来的孩子,才会对她那样冷淡,后来随着她的长大,她发现姥姥对每个孩子都没好气,她只是单纯讨厌小孩子。宿赐从小便被宿父宿母捧在手心里,有了宿垚他也依然是家里的长宝,哪被这么冷不丁地打过,所以自从宿家在余海市定居的第一个春节起,他就不怎么来这里。那个春节,他第一次见识到卜丽蓉拐杖的厉害。他平日里对着宿灼嚣张,在电话里各种辱骂,还和同年级的张恒称兄道弟,仗着没人知道他和宿灼的关系,在张恒联合校外混混时不仅不帮忙,反而趁机向宿父宿母说坏话,像是多厉害一样,结果被抽了一拐杖,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往宿父身后躲。宿灼都懒得看他,放下书包站到卜丽蓉旁边。……刚答应老肖要认真准备中考,结果就又要请假,宿灼只觉得中考前的这一个月被各种事情搞得七零八碎,幸好每一件事都在可控范围内,并不能影响她的学习。班主任一大早就接到宿母的电话了,心里长叹一口气,心道这对父母的不靠谱,宿灼都要中考了,中午还要请假出去照顾住院的老人。可她又不能对着宿灼那双平静的眼眸说什么。宿灼中午要去医院的原因很简单,宿母要送饭给宿赐吃,顺带监督他没有逃课。昨晚一家六口凑齐了,卜丽蓉指着宿父宿母的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丝毫没有避讳三个孩子。宿垚被吓得哭到停不下来,还是宿灼看不下去,带她进书房躲了躲。等她哭好了,客厅里的商议已经得出了结论,除去医保的部分,卜丽蓉拿养老金出来治,宿父宿母负责全程的陪护。白天宿父去店里看着,宿母在医院照顾,晚上两人交替陪床,中午的饭宿灼去送。夫妻两人是万般不情愿,可还是迫于孝道的舆论答应了下来。孟念欢看着长达两周的假条羡慕极了:“为什么你又能请下假来,还是一直到毕业,你算算你这个月都不在多少回了,让我一个人面对老师的提问,还有孤独……”宿灼纠正:“我只有一次,上周五下午不在学校,而且这个假条是中午的假条,课我还是要上的,你每天前后左右的话都说不完,哪来的孤独?”“她就是不想上学,也想放假偷懒。”杜鹃看孟念欢看得很透彻。孟念欢也果断承认了:“呜呜呜,为什么我不是富二代,每天只要花钱就能过得很好,也不用考虑学习和挣钱的苦恼……”“你可以自己挣,成为富一代。”宿灼突然想起了很久没消息的事务屋,问道:“你和谢宛亭那个事务屋怎么样了?这不是你的事业吗?”“呜——”孟念欢一听更伤心了,“谢宛亭和我说,老大找她有秘密任务,而我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等中考完有重要任务给我,这一听就是敷衍我啊!谢宛亭也中考,凭什么让她去!”赵知智回头,“因为你真的很吵,秘密任务给你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这句话说得很对,杜鹃和宿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孟念欢气得想给三人一人一榔头,刚举着尺子站起来,数学老师进来了,她急忙低下头,装作找卷子。“你看你们一天天的,明天开始封路,隔壁高考就开始了,高考完下周就中考了不知道?还说说笑笑,知道你们一定能考上,但开学尖子班分不分了?”劈头盖脸的责备顿时把孟念欢训蔫了,她低低应道:“好。”这件事怪不得数学老师,除了心大的学生,每一个和中考息息相关的人都很着急,家长也比老师急。最近几天开始模拟交通管制,每天放学时路口的交警和车都混乱一片,鸣笛声一直没停过,等到快六点还是有不少人在外面等着,护送孩子走一条已经无比熟悉的回家路,生怕出了岔子。孟念欢一出校门,还没蹦哒两下,就被她妈按住了。雷厉风行的短发妈妈揪住女儿的衣领就丢进车里,还想把没有家长接送的宿灼一起丢进车里,宿灼急忙拒绝。“你确定?老区可不安全?”孟念欢口中总是念叨的刘女士摘下墨镜,一双犀利的丹凤眼将宿灼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看起来比欢欢聪明,行吧,有事打电话。”“妈妈!我说了多少次,欢欢听起来像一只狗!”刘女士不管,踩动油门,也白了后座的傻女儿一眼:“那你改名!”汽车迅速开走了。宿灼望着汽车尾气疑惑:有这样的妈妈,为什么孟念欢那么磨叽呢?路边的家长张开双臂接住扑过去的孩子,接过书包背在背上,牵着孩子的手走了,杜鹃等了一会儿,爸爸也来了,她同宿灼道别:“你爸妈等会儿会来的吧?”宿灼点头:“放心。”放心,不会来的,想也知道不会有人来接自己,哪怕姥姥没住院,宿父宿母也要以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主。确定杜鹃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身影,她抬脚往家走。哪怕到了六点,天上的太阳还是亮堂堂的,照得人火辣辣的,没有风,杯子里的水喝光了没打,宿灼低着头,加快步伐,一步并作两步跨下大河桥上的台阶。桥头站着人,挡在面前,宿灼懒得抬头看,心里骂了句烦人,绕到一旁。那人身子一绕,又转到宿灼面前,宿灼怒了,抬起头准备骂人,幽怨的女声从头顶响起:“哎,真伤心,小火苗看见我装看不到。”那女声见宿灼没有反应,继续幽怨:“我还担心她口渴,给带了蜂蜜水呢。”“又是你。”宿灼已经不会惊讶了,现在任何地方出现卜渡她都觉得合理。她接过还带着凉意的饮料杯,抿了一口,雪梨和蜂蜜混合的甜味沿着喉咙流进胃里,压住内心的燥热,心满意足,她终于愿意在火辣的太阳下抬起头,打量面前的及时雨。卜渡打着一把遮阳伞,身上还穿着时光奶茶的员工服,长袖长裤,袖口裤口扎得严严实实,长发用纯黑的发夹挽好,左侧的鬓角处散落一缕微卷的发丝,顺着下颌线落在脖颈上。依旧是穿得看起来很热,结果自己却一滴汗也不出的反季节清凉感。“你逃班了?”宿灼吸到一口雪梨丁,嚼嚼,“不然怎么穿着工作服在大街上闲逛?”伞面遮下的阴影落到宿灼头顶,“我刚换班,担心错过小火苗,当然没来得及换衣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