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我、”梁如夏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身体不受控地蹲下去，“我活着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满足您的掌控欲吗？” “可是我不是啊！我什么都不是啊！”梁如夏脑子一片空白，双手遮住脸，浑身都开始抖，“所以我只能多花点时间，我不能参加学校里举办的任何活动，不得不参与的我要带着练习册去，别人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我只能拿着黑笔做着那些看好多遍都不会做的题目。因为一些活动耽误的时间，晚上我要加倍补回来，受不住要睡着的时候就用手掐起另一只手背上的一块手，狠狠地掐，我只能狠狠地掐，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洗脑，你要做题，你要学习，不然你不是个好女儿。” “他们说，考不上学就只能去做一些环境差、工资低、还没出息的工作，”梁如夏抽噎着说，说得断断续续，说得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是她还要说，不说她就要一直被玻璃罩罩着，直到憋死，说出来，即便逃不出来，也能把玻璃罩砸出一个小洞，尚且能呼吸，“他们说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想去干，我可以去干，我没有出息，就是没有出息，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学习了，我讨厌那些看不懂的理科题，讨厌背单词和古诗文，我只想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能活下去就行。” “为什么爸爸出了车祸啊！”梁如夏紧紧地捂住脸，努力压住自己的声音，可依然控制不住，“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秦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看起茶几上的照片。 第二天醒来, 梁如夏觉得眼皮格外的沉，用了好大力才勉勉强强睁开。 靠着椅背, 脑子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上的场景。 只知道，她第一次和秦莉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为什么这么空虚。 可梁如夏真真切切感受到内心比以前轻松、平静了不少。 茶几上，是秦莉买好的早餐。 洗漱完她换好衣服，想出去走走。 几次无果，她笑了下, 走到沙发上坐着。 没用。 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顺其自然的，一会想到写的小说，一会想到学校举办的运动会, 一会想到八个人打雪仗。 不过再怎么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再也回不来了。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 用被子盖住全身, 闭上了眼。 梁如夏揉揉头发，卧室门下面的缝隙透露出光亮。她意识到什么，动作一顿，接着又躺回去了。 “出来吃饭。” “我数三声，”门外的秦莉又敲了一下门，说，“三。” “二”的尾音刚刚落下，梁如夏一把掀起被，耷拉着头朝门的方向走过去。 然后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在公司里隔一会儿就看一次监控，除了最开始，后面画面基本没什么变化。 到了餐桌上，眼睛也只看向桌上那几盘她最爱吃的菜。 梁如夏没说话。 “想绝食的话跟我说，考虑好，一旦决定绝食明天开始不会再有你的饭。” 许久，梁如夏缓慢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碗里的米饭。 “这两天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不能出去。” “她们开学的时候会知道的。” 僵持了两分钟，秦莉松口：“明天四点出去，六点回来，我要看摄像头。” “好。” 这天下午，梁如夏换好衣服出了家门。 走出小区，梁如夏沿着一条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突然经过的一辆汽车，满是枯枝的树木，还没亮起来的路灯……都让她驻足仔仔细细端详一两分钟。 双腿小幅度地上下晃动着，眼睛看着对面一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屋。 这条路梁如夏走了好多年，记得这中间发生的一切细微的事情。 可是，也没想到会在这时离开。 梁如夏开始控制不住地想，一年、两年、三年……又是好些年过去，这条街上的房子和人还能再见到吗？ 梁如夏不愿去想可又忍不住去想。 到了北城，她会遇见新的一排房屋，走新的一条路，再过几年，也会怀念起北城来。 她没带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必须得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接通后，那边传来一句“喂？您哪位？” “夏夏？？你怎么用公共电话的号码给我打过来？” 那边有两三秒没说话，再开口，声音大得梁如夏抖了下，电话拿远了一点。 等她把问题都问完，梁如夏才出声：“秦女士工作原因。” “对。” 梁如夏又何尝不想，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高考完我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也可以拍。” “好吧，”半响，徐莹瘪嘴，她也没办法挽留，“到时候你过不来的话我就和悦涵去找你。” 她目前只记得徐莹的，因为当时两人高一刚认识的时候，徐莹非让她背下来，时不时的还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