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我在御书房伺候皇上批阅奏折,出门时迎面遇见了懿妃。 果不其然,回g0ng后便有她的婢子来,请我去她g0ng中坐坐。 我瞥了一眼,愣了愣,一下子捏紧手心:“这东西,你从哪拿来的?” “……交涉什么?” 我顿了顿,没做声。 我悄瞥了她一眼,望见的是她满眼底的苦涩,我知,那神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道:“本g0ng何时握着你的把柄不放?那一日不过是碰巧经过,无心撞见。况且我若是想威胁你,害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收好,若下次0到它的人是皇上,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懿妃呷了口茶,便不再多言。 她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是因为她还忌惮着,忌惮着我手握兵权的祖家。 我默了阵,道:“天地为炉,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 八月,盛夏时节。 待公公命g0ng人驾车回g0ng,渐行渐远,他才如一阵旋风扑到我身上,下巴搁在我肩头上:“阿姐,我好想你。” 他没有大声叫喜,收起来,小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偷这些作甚……那,待会进我房里一起吃?” 正堂上我与父母谈了阵,便被子昭拉了去,他为我引路时,长身玉立,已有了翩翩少年相。 吃过糕点,我与他琢磨着上街去转转。 傍晚时分,街道上点起了灯火长龙,人头攒动,河边杨柳拂动,满眼都是尘世间的烟火味。 我素来对这些节日没什么讲究,也并不重视,所以常常忘记,倒是一旁子昭叹了口气,喃喃道:“若阿姐嫁与常人家,此刻便能够与夫君徜徉在这条街上了,再牵一小娃,那该多好。” “舍弟怎能与夫君b?舍弟也是要娶妻的,又不能陪你一辈子。” 正说着,前边驶来一辆又高又宽的马车,我伸手把子昭往一边拉了拉,叮嘱他看路。 那车子与我擦身而过时,我不知是有了什么感应,脚步微顿,从微微掀起的车帘内,望见一角熟悉的脸。 我停在原地,侧过身,怔怔地望着那马车驶远。 我回过神,捏捏他的脸:“财大气粗的主,那车子,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我叹了口气,对他这种败家想法彻底无语了。 一进门,还未来得及将买来的东西放好,便被爹娘逮了个正着。 我0了0腮边的胡髯,撕了下来,道:“子昭说贴上好看,我还以为真的好看呢。” 子昭惊得回过头,那张胭脂水粉脸转过来,堵得二老登时话都讲不出来了。 一旁父亲额上青筋一弹,鼻孔出了两道气,吼道:“棍杖拿来,家法伺候!没想到我虞家铁骨铮铮的男儿,居然在外打扮得跟一小娘们似的,今日不打你三十大棍,老夫就不做什么兵马大将军了!” 子昭哪还敢逗留,撒腿就跑,跑了一截还折回来拉我,叫我也快跑。 “少为虎作伥,就他那脾x,气上来了,管你是谁!唉,我的好阿姐,亲阿姐,你何苦害我,在我脸上整这些!” “可,可我是男子啊……” “……” 前不久还吵嚷着的子昭,此刻安恬地睡在我身边。 他额上的一点梅还未洗去,我伸手0了0,他眉头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 是熟悉的敲窗沿的声音,放得极轻。 跑到窗前,就见窗棂边上倚着一人,月se下眼眸微阖,见我来了,嘴边挂上一抹笑 “这几日你都去做什么了?”我攀着窗沿,问。 “何时回来的?” 我思了阵,问:“要不要进来?” “等下,要去哪?去多久?”我回头看了眼还在酣睡的子昭,“要不要留张字条?” “那是子昭。” 我忍住想拍他一掌的冲动,道:“你等我半晌,我留张字条给他,免得他醒来后发现我不在,着急起来。” 我回到房中,取来纸笔,飞快写了几行字,就又朝窗边奔去。 此时我如一重重的包袱般挂在他身上,胳膊环住他,问:“怎么走?是要带着我飞檐走壁么?” 我拿额头狠狠撞了一下他,疼得他嘶了声,道:“你抱好我,我给你指路,咱俩从后门溜出去。” “喂!”我啪啪拍着他的背,表示抗议,“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我们要去哪?”我问。 说得扬扬自得的,结果到他府上,竟然还是从后门溜进去,我心道你这堂堂大学士,进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真是好不磊落。 身下是一片草地,抬头看了看,此处该是他府上类似后苑的地方,远离居处,没什么人,旁有竹林栽植,且有潺潺流水声。 我正好口渴,接过后,二话不说便咕咚咕咚下了肚。 他拿过碗,又给我倒满。 几番来回,喝下五碗,我竟还不解渴,想继续喝。 我打了个嗝,过了好久,才喃喃着:“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我眨巴眨巴望了他一阵,原本平淡的脸上浮现一丝se眯眯的笑,“怪不得我越看你,越想将你剥个一g二净。” “谁叫你故意给我下套?”我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欺身将他压身底,“喝了这么多,才提醒我这酒是cuiq1ng的?” 我开始觉得热,衣裳一件一件褪掉,只剩一件肚兜,又去扯他的衣襟。 我哼笑一声,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小公子急什么,等姨母我待会好好安抚你,叫你yu罢不能。” 手上的动作有些笨拙,我折腾了一阵,心下不耐烦,使劲一扯,“嘶拉——”一声,将他的衣料撕成两半。 我笑笑:“可惜了这么好的布。” “好啊。”我回道。 清冷月光下,他愈发氤氲动人,我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端端望了阵,道:“今日乞巧节,我似是在街上看见了你。” “东街集市。” “经过?”我挑起一端眉,“我以为你是给妻儿挑手信去了。” “所以最终什么都没有买么?”我问。 听到这答案,我突然有些黯然神伤,咧起嘴角,牵强地笑笑:“也是,这种节日,不过是走走形式,不值得人费心。” 我愣了愣,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的意中人?” 我心中微微一颤。 我没答他,低着头,玩起了肚兜边沿。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过了好久,才悄悄瞥了一眼,发觉他仍在看我,眼神无b复杂。 吻炽热而缠绵,满是攻城略地的意味。 年初,他自金陵调配回京,在g0ng门前与我擦肩而过时,好像还是上一刻的事。 而我身为皇妃,也只能遥遥望上他那么一眼。 更不曾想过,会成为他的意中人。 许久,他才结束这个吻,伸手抚着我的脸,淡淡道:“原本,我五日前就能从沧州赶回来,但为了你,绕道去了趟泸沽,才迟了些日子。” “你随我来,就知道我做什么去了。” 越往深处,我越发现,身边的流萤多了起来,闪着点点萤火,在这幽幽竹林里飞舞,如梦如幻,我与他就好似迷途的闯入者,闯进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外仙境。 我顺着他 好美。 两枚最璀璨的萤火x1引了我,我仔细瞧了瞧,当即惊道:“那,那是织nv星和牛郎星?” “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千万情绪在x腔里涌动,转过头问他:“这种花粉还有么?” 我小心翼翼拔开瓶塞,倒了一点在手背上,伸手去引附近的一只流萤。 我笑着回头看了眼他,很快,更多流萤凑了上来,将我的手映得亮晶晶的。 望着流萤散去,天上一轮月清晰起来,他怔了片刻,y道:“卿心本如月,入画仙骨出蓬莱。” 隔日清晨我回到房中,原以为子昭还在睡,不想他早早便起了,此刻正坐在床沿,一副要审讯我的模样。 “你昨夜去哪了?”他问,愤慨中带着憋屈,指了指桌上的字条,“这是你留的?” 他正要接着训,目光突然朝下移了移,口中停滞,瞳孔骤然一缩:“阿姐,你……” “你脖子上的红痕……” 我倒x1了口气,连忙将衣领整好,抬头去打量他的神se。 “呃……这个……这个是不小心蹭红的。”我尽量做到面不改se地答道,又整了整领口,“有药酒么?我抹点上去,不然该发炎了……” 我哽住了,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默不做声。 “这事……”他忽地说,神情晦暗不明,“我会替你瞒着的。” “但是,有些,我不得不跟你说明白。”他语调生y起来,也不抬头看我,“你的身份,乃皇帝的妃子,虞家,乃朝堂上的重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若你要做什么,还请你,权衡利弊再说。” “那,恕我多嘴问一句……”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脸上,神情凝重,“他是谁?” 子昭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知道了。” 花庭开了花,沾了清晨的露水。 我问府上的侍从讨了些鱼食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忽地,走廊那边传来人声,仔细听,还有些耳熟。 他今日的穿着并不拘束,披着件薄薄的荷绣羽织,随风盈动。照例说造访他人家,衣冠要规整些,可他这副模样,完全就是当自己家来,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侍从,一脸要si要活的模样,痛苦地道:“完了,又要撑si几条鱼了,这一月都是第几回了啊。” 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我父亲口中的客人,就是他? 我心中愤愤,却不好逮住他问,他现在是府上的客人,正面问,肯定是不行了。 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到正堂,我犹豫片刻,没敢从正门上去,悄悄绕到侧门,站在一个刚好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暗暗听着。 “高大人,久仰久仰,今日登门造访我府,老夫不胜荣幸。” “将军好容易回京,高某早该来拜访,耽搁了些日子,还请将军莫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