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辞找到钥匙,她小声地问:“可以走吗?”谢朝真点头:“可以。”时清辞转身,没再看谢朝真。喝了酒后的谢朝真眼睛仿佛春风下的湖泊,含情脉脉的。以前谢朝真亲吻她或者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时,也会这样看着她。旧日的温情里总是泛着心酸,但是一种宁静随之而来。谢朝真落在时清辞后面一小步,她也在打量时清辞。过去精神抖擞、活力四射的人变得木讷寡言,过去的她从没有想到不茍言笑会和时清辞沾边。她从那些零星的字句里,靠着回忆塑造了一个全新的“时清辞”。她熟悉自己创造的那个人,而近在咫尺的时清辞,则始终萦绕着一种朦胧的陌生感。“车停在哪边?”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时清辞才扭头问。谢朝真报了个编码,跟着时清辞在凄冷空旷的停车场走动。太安静了,可等到两束刺眼的车灯晃来,嘟嘟的喇叭声回音不绝,她又觉得过于吵闹。她按压着眉心,露出难受的神色。时清辞突然间停步,她将包挎到了手腕上,解开了暖和的围巾,一抬手替穿着单薄的谢朝真围上。包随着动作晃动,撞到了肋骨上,泛着一点点疼。时清辞骤然回神,一转身大步往前。谢朝真默不作声,理了理被裹成一团的围巾,跟上时清辞。回去的时候道路没那么拥挤。车辆来往,各不相干,也就没有让人心烦的鸣笛声。红绿灯的时候,时清辞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清辞看了谢朝真好几眼,她只阖着眼倚靠在车座中,没有半点接听的打算。“有电话。”时清辞的声音不高不低。谢朝真伸手,没摸手机,而是打开了车载音乐。在前奏中,时清辞听到谢朝真说话:“好好开车。”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几分钟后又重新打来。在第三个红绿灯口,时清辞问:“要关机吗?”谢朝真偏过头,她的小半张脸埋在了乳白色的围巾里。睫毛微微颤动,弯着眼眸像是在笑。“怎么,嫌吵啊?”时清辞保持沉默。她没有嫌吵,她在怕。谁会在这个时间给谢朝真打电话?是催促她回家吗?恐惧一下子攫住时清辞的心。她要竭力抵抗那突如其来、荒唐可笑的恐惧,不能被谢朝真看出端倪。第18章 谢朝真伸手取了手机挂断,她低着头认真地发消息。时清辞看不到谢朝真的屏幕,也看不清谢朝真的神情,只是听到一声愉悦轻快的笑。那种混杂着好奇、恐惧、悲伤的复杂情绪骤然涌上了心头,时清辞打了个哆嗦。“冷吗?”谢朝真转头看她。时清辞生怕被谢朝真看出她的慌乱不安,愈发强烈的紧张让她的精神紧绷着,她竭力地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的语调颤抖:“不冷。”好在就要到家了,好在就要结束这难熬的酷刑,可在进入小区停车场后,时清辞察觉到了心中有一抹强烈的不舍。她早就习惯痛苦中衍生出的甜蜜。时清辞从驾驶座转出来的时候,谢朝真正靠在车门上,抬着手轻轻地按抚眉心。时清辞提着包,轻声问她:“还好吗?”谢朝真“唔”了一声,说:“还好。”她没看时清辞,站直身体解围巾。时清辞只看到她身形一晃,忙不叠伸手将她扶住。谢朝真解围巾的动作倏然停止。她转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时清辞,被醉意侵蚀的意识与迷乱的幻觉交织在一起。片刻后,谢朝真往前走。没管围巾,也没理会时清辞手里拿着的钥匙和包。时清辞一愣,看着谢朝真走到柱子投下的阴影里。她眨了眨眼,消失的人影重新钻了出来。她没再犹豫,快步跑起来,跟上谢朝真。在走入廊道的时候,那愈发强烈的灯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她不由得搭下眼帘遮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栋,才平静不久的心又因为激烈的情绪而颤抖不已。叮一声响。电梯门开了。谢朝真回头看她一眼,时清辞无法从她那双深邃幽沉的眼眸中看出半点情绪。她抿了抿唇,跟进了电梯。谢朝真没动。时清辞越发忐忑,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她转头背对着谢朝真,伸手摁下了二十六楼。她很怕听到谢朝真问:“你走错了吗?”如果谢朝真这样说了,她绝对会无地自容。电梯在沉默中一路上行抵达楼层。小区中的单元楼构造相差无几,就算是第一次来,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所在。谢朝真耷拉着眉眼,报了一串密码。听起来不像谁的生日。时清辞打开门,侧着身让谢朝真走进去。她正打算把包还给谢朝真,哪知道手才递出,谢朝真就取出一双新的棉拖鞋给她。时清辞没有任何迟疑地接下,这让她告别的客套话没了说出的时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时清辞默不作声地进屋,以一个过路人的身份,再度进入谢朝真全新的、让她感到陌生的私人领地 。谢朝真随手将包挂了起来,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