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行车不只是外胎需要换,内胎也是需要补的。
内胎要是换倒是很快,但是这只是扎破了一个地方,姜鹿溪肯定不会换的,所以现在先送她回家才是要紧的事,换胎补胎的事情,明天再说。 “太麻烦了,还是先去把车子修好吧。”姜鹿溪道。
车子放在这的话,程行不仅今晚要送她回去,明天还要接她过来,实在是有些麻烦。
“换个轮胎,就算是便宜,也得一二十块吧,你带那么多钱了吗?”程行问道。
虽然他不知道现在换个外胎得多少钱。
但是外胎要比内胎贵多了,根据上次换内胎的价格来说,这换个外胎,估计得二十块钱。
“那么贵啊1姜鹿溪楞道。
“镇子上应该很便宜,我推回镇子上换,现在才五点,我推着回去,很快就能推回家。”姜鹿溪道。
程行懒得搭理她,让她花几个小时的时间推着自行车回去,这怎么可能?
程行从她手里接过自行车,将她的自行车推回了屋里。
然后程行将摩托车从屋里推了出来。
他将家里的门给关上,然后骑上摩托车对着身边的姜鹿溪道:“上来。”
姜鹿溪没动。
“我可以不推着自行车,我可以把自行车先放在你家,我走着回去,你把我送回去,明天还要过来接,太麻烦了。”姜鹿溪看着他道。
“我虽然之前说过,在没追到你之前,不会强行去抱你,但你现在要是不上来的话,我可就说话不算数将你给抱上来了。”程行道。
姜鹿溪闻言慌忙坐了上来。
牵手已经是极限了,抱肯定是不能让他抱的。
在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之前,在三十岁之前,自己肯定是不谈恋爱的。
姜鹿溪坐上来后,程行启动了车子。
摩托车有段时间没有加油了,程行看了看油箱里的油,又去加了些油。
刚刚耽误了些时间,程行骑着摩托车带着姜鹿溪穿行过隧道,来到山野间的公路上时,正好是五点五十多,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大路上很空旷,穿过隧道,便走出了市里。
少了许多车子,也少了路旁的许多建筑。
两旁是山林,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经过了春的滋润,麦子野蛮生长,已经在渐渐地变黄。
当然,现在只是初夏时,小麦大体还是青绿色的。
所谓小满小满,谷粒渐满。
农历四月的麦子,尚未成熟。
到了五月,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芒种时节,才是田里人家忙碌的时候。
因为那时候小麦长成,已到了收成的时候。
骑着摩托车,载着姜鹿溪,在这清风吹拂的夏夜里,在这月星闪烁的星空里,放眼无垠,是陇上轻抚过来的清风,是青青的人间四月。
在两旁布谷鸟的叫声中,在远处传来的麦花香中,在身后女孩儿身上传来的像栀子花又像是空谷幽兰,沁人心脾的兰花香中,这应是程行最为舒爽的一次骑行。
又有什么,比得上在微风不燥的夏夜里,身后载着喜欢的姑娘,穿行在田野间,头顶着星河明月,骑行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更为幸福的事情呢。
“还好你的车子坏了。”程行忽然说道。
“为什么?”姜鹿溪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样的场景,只在梦里见过。”程行道。
“我很喜欢乡下的田野,也很喜欢初夏,天还没有太热的季节,喜欢繁星尚还点缀的星空,喜欢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肆意穿行的公路,但我不喜欢孤独,但车上正好有了你,而这个你,正好也是我梦里与现实里都喜欢的那个女孩儿。”
“小哑巴,你说这是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程行笑着问道。
“如果是李妍,她应该会很喜欢你所说的这段文字,因为写出来,这又是一篇满分作文,或者是文科班的那群女生,应该也都会喜欢。”姜鹿溪道。
“大煞风景。”程行道。
姜鹿溪抿了抿嘴,没吱声。
不过看着天上的满天繁星,月牙儿弯弯,像座摇篮。
清风徐来,初夏的风轻柔地吹拂着大地。
它带着春意,又带着夏气。
因此有些春雨后的湿润,又有着初夏时的温凉。
吹拂过旁边的花草,吹拂过远处的麦香。
那些花草与麦香,便在鼻尖萦绕。
风景在眼前快速闪过,姜鹿溪以前因为要注意骑着车子,为了让奶奶不要担心,要尽快赶回家,没有认真去看过这两旁的风景。
此时有了时间,便觉得,自己走过了无数遍的路,原来也会这般美。
因为程行刚刚说的那段话,她看到了这些。
因为看到了这些,她又想到了程行刚刚说的那段话。
姜鹿溪鼓了鼓嘴,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在课本上写下的那句话。
心可以是热的,但头脑一定是凉的。
走完这段公路,便到了小镇。
走过小镇,便进了村子。
沿着村里的小路骑了没多久,便到了姜鹿溪家。
在门口,一位老人,已经在昏黄的灯下,等了很久。
虽然摩托车比自行车快多了,但是程行真的骑车带着姜鹿溪回家,是在五点半之后了,因此到了她们家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天已经黑了。
看到程行,又看到从程行车子后面下来的姜鹿溪。
姜鹿溪的奶奶愣了愣,不过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了笑意。
“奶奶。”姜鹿溪下了车子后,向着奶奶走了过去。
“奶奶,我的自行车又坏了,程行就送我回来了。”姜鹿溪给奶奶解释道。
姜鹿溪的奶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程行表达了谢意。
自己家这孩子有多倔她是知道的。
以前自行车坏了,哪次不是从市里推几个小时推回来的。
好几次她都让她在城里修,然后修好骑回来。
但是每次姜鹿溪都以城里修贵,镇上修便宜为由,硬是推着回来。
秋夏时还好,冬天时,看着她小脸被冻的通红的从外面推着车子回来,她每次都心疼的不得了,但是没办法,每次说她都不听。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程行竟然又把她给送回来了。
加上之前那次,已经是两次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倔丫头,到底是得有人来治才行。
这段时间,自己这丫头竟然又长了个子。
都说女孩长到十五六岁就不长了,没想到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一些。
而且不只是长高了,也长胖了一些,还比之前更要漂亮了一些。
而这些,都是谁的功劳,她自然是知道的。
姜鹿溪的奶奶笑着将程行给迎进了屋。
程行有些渴,便进屋找到她们家的暖壶,然后从厨房里拿过了一个碗,倒了杯热水,他道:“有些渴,奶奶,我就不像我们姜老师那样喜欢作假,我直接倒水喝了?”
“别,水我刚烧开的,有些烫,让小溪帮你冷冷。”姜鹿溪的奶奶道。
而此时,姜鹿溪又从厨房里拿了个碗过来。
“把碗给我。”姜鹿溪看着她道。
“我来吧。”程行怕烫到她。
姜鹿溪静静地看着她,没吱声。
程行只好把碗递给了她。
姜鹿溪接过程行的碗,然后将他碗里的热水倒进自己碗里,开始来回倒了起来,村里的人有时候渴了急需喝水,但是暖壶里的水又很烫,除了不时的吹一吹这种方法外,另一种很实用的方法,就是拿着一只碗,将热水在两个碗里来回倒,这样从上而下的来回倒,倒个几次,水都能被风给吹到,很快也就凉了。
“喜欢作假?她怎么作假了?”姜鹿溪的奶奶好奇地问道。
所谓作假,在这里,并不是弄虚作假的意思。
这是他们这里的方言,所谓作假,就是假客气,故作矜持,客套礼让的意思,当然,这句话在他们这里并不是什么贬义词,大多是开玩笑时说的话。
比如你给某人递烟的时候,对方不要,就可以说一句,好了,不要作假了,就一根烟,有啥不好意思的。
程行就把姜鹿溪在他们家时,明明渴了,却不去喝水的事情给姜鹿溪的奶奶说了出来,他笑道:“也不是作假吧,就是太知礼数了。”
程行笑道:“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在我们家,不用这样。”
姜鹿溪的奶奶闻言,笑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程行好奇地问道。
而此时的姜鹿溪则是道:“奶奶。”
“程行又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姜鹿溪的奶奶道。
她道:“小溪小的时候,那时候她父母还在,她妈抱着她去亲戚家玩,那时候她亲戚家小孩的父母过年回家时,给她买了一个很好看的玩具,那时候小溪还很小,还都没上学呢,那个孩子把那个玩具拿过来,给小溪玩了下,让她摸了摸,谁知道第二天那孩子的玩具丢了,然后那孩子就说是小溪偷的,那孩子母亲就找了家来,让小溪去还,小溪没有拿他们家的玩具,自然没法还,但人家一口咬定是小溪偷的,后来小溪父亲就买了一个还给了人家。”
“那玩具还挺贵,小溪的父亲也不懂事,就因为这事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了小溪一顿,小溪跟她父亲据理力争说自己没有拿,但小溪的父亲却说别人的东西碰都不能碰的,如果你没碰,别人也就不会找上门来了。”
“小溪本该可以跟他父亲继续讲理说那玩具不是她主动碰的,是人家给她碰的,但小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流着眼泪不说话了,她爸不分青红皂白凶了小溪一顿,我知道后就拿着扫帚在院子里追着他爸打,结果这傻丫头还过来替他爸挡。”
姜鹿溪的奶奶道:“打那以后,小溪去别人家,都会先敲门,经过别人同意,她才会进去,从不主动开别人的门,也不主动去拿别人任何东西。”
“别人的帮忙与施舍,她都不会要,哪怕是一口水,都会经过别人的同意,她才会喝,即便她已经很渴很渴了。”
姜鹿溪的奶奶笑道:“所以小行,小溪不是作假,而是她知道,别人的东西,只要她不碰,丢了毁了,都跟她无关,别人的人情跟帮助,只要她不要,便永远都不用去还,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家即便再贫再难,但也一直都在清清白白做人。”
“那些人情与帮助,要是要了,日子自然会过得好很多,生活自然也就不会再这般贫苦了,但是所有人情和帮助都是要还的,小溪怕日后还不了,而且她一直都觉得,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够努力,够认真,以后一切都会好,都会有。”
“小溪的父母是这样的人,小溪也是。”姜鹿溪的奶奶道。
程行沉默了起来。
“奶奶,你说这些做什么啊?”姜鹿溪问道。
小时候的糗事,被奶奶拿出来当着程行的面说出来。
姜鹿溪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与小行说说,也没什么不可。”姜鹿溪的奶奶笑道。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错了,不是父亲不懂事。”姜鹿溪说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便别人给了,也是不能碰的,当时是我做错了。”
“你当时才几岁?这件事情跟你肯定是没有关系的。”程行道。
……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