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她对他说的。 「你──」他的笑容令她气结。 她很快恢复冷静,劝说道:「我们其他的驻场教练也有丰富教学资历,除非你有进阶的训练需求,不然没必要多花钱指定我。课程契约有七天犹豫期,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如果他报名,确实会帮助冲高s箭课的业绩、她也有额外收入,但他们交往过啊……虽然他表现得像不记得有这回事。 说了真话,最後很难不触及尴尬的分手话题;说了谎话,又得提心吊胆地怕被拆穿。 隔周一早上,孙羽翎将正在制作器材型录的沈心羿拉上无人的二楼用餐区。 「学姊,我们不是讨论过吗?就算退费给他,s手之翼每天开门营业,只要我在这里工作,以他的个x,一定还会想其他名堂来找我,要不断想新招应付他,反而更累。」 她感激好友保护她的心意,但事情就如她一开始预感的棘手,所以她看开了:「既然无论如何都得面对他,有钱赚不是b较开心?馆内有监视摄影机,也有其他员工跟客人,他没机会对我怎样的。」 她打断孙羽翎,重申她们之前讨论过的应对策略:「契约还在犹豫期,我先帮他上一堂课,说不定能说动他换教练或自愿退费。」 孙羽翎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但仍是不放心,便转移怒气:「可恶,阿lg麽邀他来,没跟你提这件事,还让他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报名成功?」 「他们以前交情不错,邀朋友来自己开的店没什麽不对。」沈心羿连忙眼神示意周少l先下楼回避,以免扫到台风尾。「阿l不知道我跟耿霁交往过,而且开幕前他那麽忙,每天都有回不完的讯息、处理不完的状况,忙忘了也情有可原;那天负责报名的会计小玫也不认得耿霁,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老板娘,放轻松。」她轻拍孙羽翎捏成拳的纤手。「你那天负责掌握活动流程,还要处理从马桶阻塞、客人没地方停车、帮小孩找爸妈各种紧急状况,我怎麽忍心拿不紧急的小事烦你?」 迅速评估完事情轻重缓急的她,便向周少l说,这件事晚点再由她向孙羽翎提。周少l虽然不太明白原因,向来留心nv友健康状况的他,也看出孙羽翎已为了当天接踵而至的突发状况心力交瘁,便同意了。直到活动结束,全t员工享用完庆功的热炒外送後各自返家,办公室只剩留下帮忙收拾的她与老板伉俪,她才轻描淡写地跟孙羽翎提起耿霁曾短暂现身,而且报名了她开的课一事。 「心羿,你确定这样真的没问题?」今天也不意外地出现了。 她好说歹说,总算平息孙羽翎找她来这里工作,却害她被前男友缠上的愧疚。 沈心羿失笑:「学姊,你还记得当年告诉我他失忆的是谁吗?」 孙羽翎与耿霁的父母是多年来保持联系的留学时代好友,孙羽翎自小就不时透过父母听到与她同龄的耿霁的消息。但孙羽翎跟这位活在父母嘴里的「别人家的小孩」一直不太熟,直到沈心羿因缘际会地跟耿霁熟起来,孙羽翎跟耿霁的熟度才连带提升一些。 分开的这些年,她从孙羽翎那边听说他过得不错。虽因滑雪意外休养了大半年,後来还是顺利拿到美国名校硕士学位,之後进入矽谷的新创科技公司工作,公司业务发展迅速,他加入数年後便实现了人人称羡的矽谷梦──公司首次公开募gu上市後,gu价一飞冲天,所有跟着公司走过草创期的员工,手中持gu的价值一夕翻倍,他三十岁前便赚得丰厚的第一桶金;工作之外,据说他热衷各种极限运动,假日不是往海边跑、就是去山里、甚至飞上天空,过得jg彩充实。原本耿家父母以为在矽谷过得顺风顺水的儿子,下一步会效法他的同事们在矽谷买房,定居在使他们梦想成真的高科技圣地,他却毫不恋栈,去年请调回台湾分公司当新部门的主管,成为台湾分公司最年轻的部门主管,并用在矽谷赚到的钱在市郊买了房……当年的意外并没有阻碍他去过上与优秀的他相符的、jg彩又有自主权的成功人生。 「至少,他发 从孙羽翎当年的转述,她知道耿霁是在她提分手的那个雨夜,不顾同行友人劝阻执意滑难度最高的雪道,在sh滑的结冰坡面上止不住下滑高速,不慎滑倒重摔。 虽然并非直接造成意外发生,她一直觉得自己有间接责任,心怀愧疚过了六年。 虽然她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失忆,接近她的动机是否真如他所言,只是想拾回人生。 只是,她究竟该如何面对来意未明,既熟悉又陌生的前男友? 「耿先生,感谢您报名。先跟您确认:您购买的个人s箭课时间是一、三、五晚上七点到八点,共三十六堂课……」一上课,她公事公办地宣读课程规定。「如果发现课程不符您的需求,到本周五都能换课程或退费。以上您的权利跟义务,请问您都清楚了吗?」 「你说你失忆了,那就当作我们刚认识吧。」 孙羽翎已与周少l确认过,耿霁和周少l聊天时,也只字未提曾与她交往,表现得像不记得这回事。 「嗯……」他食指00高挺鼻梁,她记得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你这麽说也有道理。」 如果他说他只是来练个身t健康,她就要趁势建议他转到收费更实惠的教练课。 沈心羿不必转头看,也知道他说的是预定本期课程结束後举办的「第一届s手之翼冬季盃s箭赛」。 「怎麽会简单?」他还是笑笑的,但眼神变得认真。「海报上不是说,个人赛的获胜条件是与上课期间的测验成绩相b,进步幅度最大?我的进步幅度要赢过零基础的新手学员还挺难的吧?请这里最好的教练也不为过啊。」 她放弃与他争论,继续上课──先要他s几箭给她看,评估他现有实力後给了建议,他照着建议修正动作,问她是否有改善。一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失忆的话题没再被提及,她一开始绷得很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有!」他好学生式地举手。「听说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怎麽认识的吗?」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一脸想知道,又怕她不愿回答的表情。 如果可以,她尽量不想对他说谎──虽然重逢当时她曾异想天开地认为或许能藉机改写他对两人过往的回忆,冷静思考後,自知不擅长编织谎言,也不确定他的失忆说词是否为真的她决定──只要说出无伤大雅的客观事实,不提两人曾短暂交往或她的主观感受,让回答维持在安全范围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事了。 「我翘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