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让夷听了出来。
“会找到的。”他语气坚定道。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你还有二十分钟登机是吗?”傅让夷神色沉着,瞥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捋了一遍思路,“祝知希失联前还给我发了消息,约好明晚见面,不存在他自己主动消失的情况,如果是有事,也不可能关机。管家说他不久前回过家,拿了东西走了,说明是离家之后失联的,这种情况不排除是绑架。”
接着,他又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再或者,最近祝知希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找过你帮忙?”
一通分析下来,电话那头的祝则然语气立刻变了。
“我知道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知道什么?”傅让夷问。
“祝知希这段时间一直在查一个人,他没和你说过吧?就是你当初在高中揍过的那个omega老师。”
一个不稳,车子猛地急刹。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傅让夷声音很低:“肖响……”
“就是他。”祝则然道,“前几天祝知希查到他扎破了你的车胎,好像还想搞偷袭,但是没成功,为了这件事我还托人去了趟警局。要真是像你说的,绑架,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个王八蛋了。”
到这一刻,那种强烈的预感才终于得以应验。傅让夷指尖发麻,头脑还算清楚,只是在这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他为什么会找上祝知希?
为什么不来报复我?
到底要做什么?
是我的错……
此刻坐在车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并不只是如今的傅让夷。
还有少年时代那个拥有什么,就会失去什么的他。
那些他原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的、放下了的阴影,变成了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他的颅骨。哗啦——黑色的液体冒出来,涌出来,将他淹没。
电话里声音嘈杂,人来人往,还掺杂着机场登记提示的播报语音,身后是鸣笛声。
“傅老师!”坐在后面的梁苡恩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让夷回过神,踩下油门,离开路口。
而此时,电话那头也突然传来祝则然的声音,很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傅让夷,我知道了。刚刚我仔细把这个定位区域看了一遍,这里面有一片烂尾楼项目,叫水岸星都。肖响之前也买了同一个开发商的房子,就在c市周边。这个开放商暴雷,所有没交付的项目全部搁置了。他很有可能怀恨在心,把祝知希带到那儿去了。”
“知道了。”傅让夷立刻定位了祝则然说的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空乘小姐温柔的提醒。
[先生,我们马上要起飞了,您的手机……]
祝则然道:“我现在要起飞了,到了再说。”
梁苡恩听了一路,脑中生出一些疑惑,问道:“既然都暴雷搁置了,为什么这个人不把学长带到他买的那个楼盘?只是因为他现在人在s市吗?”
傅让夷:“可能是他的障眼法,按照思维惯性,就算想到是他,沿着这条线索去找,说不定也只会找到c市那边。”但他说完,也觉得有一点奇怪。
电话那头,祝则然的语调忽然变了。
“等一下——”
他甚至有些喘:“我刚刚看了一眼我助理发来的消息,这个烂尾楼盘上个月被划进了第一批爆破拆除名单。”
梁苡恩一怔:“什么?爆破?!”
傅让夷沉声问:“具体什么时候?”
“2月13号晚上八点半。”祝则然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恍惚,“……就是今晚。”
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52分。
导航显示还需要十七分钟。
“我……我现在就安排人,想办法停下爆破——”
[先生,先生,您的手机真的需要关机了,否则影响我们整个……]
通话猝不及防地断开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冰冷的水,猛地泼上来。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皮肤的每一处神经都被冰水尖锐的触感刺醒。
水随着呼吸进了鼻腔,祝知希被呛到,猛然间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一股强烈的窒闷感彻底破开,但头脑仍旧昏沉,这是使用过镇定剂的后遗症。
眼睫全都被浸湿,视线模糊,视野里是一片压抑的黑。这个空间和黑夜仿佛是相融的、没有边界。
过了几秒,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高楼,是没有修建完毕的半成品。墙壁是灰蒙蒙一片,未经粉刷,眼前的窗户甚至不能称之为窗,只是一片巨大的,没有玻璃的空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