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今夜又是批奏折到了深夜。 “李德全，五公主可醒来了？”他问道。 康熙拜拜手，起身展了展龙袍：“不必了，现在去启祥宫看看她吧。” 李德全想说：天色已晚，万岁爷现在过去是否不妥？ 启祥宫一片静谧，主位良妃娘娘身体不适早已经歇息。 “万岁爷，启祥宫人看样子已经歇下了，咱们是不是……” 正欲转身离去，殿内传来一道声音，似是什么东西倾倒了。 天际黑幕中的一点点月光轻洒在启祥宫的院中。 康熙从门外进来时，她正出神地看着脚边的花盆，看了一会，俯身将它扶了起来后退离两步。 若曦的目光终于离开了花盆，又转而抬头继续看着穹顶清冷的月。 他想起来他让良妃向她透漏要收她做义女的那一天。 品茗赏景，一时惬意不已，不多久便在小舟中憩了过去。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因为她无意间表现出来的远超一般闺阁女儿的远见卓识，他在她身边放了无数的钉子，日夜不停地监视她。 可就连这种手段她也没能维持多久。 而他则冷眼看着她在宫中艰难求生，看着蓝琪儿明里暗里地刁难她，然后再看着她不为所动，只专注在自己眼前的平稳生活。 哪怕他只是为了大清山河稳固，此刻看着她虚弱却坚定地站在那里，他仍旧感到有些心虚和心疼。 她似是有些疑惑，下意识地歪着头，蹙着一双秀眉看着他，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屈膝问安。 “咳，”康熙有些许被偷看的人捉住的窘迫：“朕忙于朝事，这才抽出时间来看你，醒了就好。身体如何了？” 尽管康熙没有提及是谁害她坠马昏迷，可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在京城恨她恨到骨子里的人就只有明玉和二公主。 果然，康熙顿了顿后道：“是郭络罗家的明玉收买了上饲院的太监，给你的马饲料里加了醉马草，这才害你坠马。朕已经下旨降了明尚额附的官职，也惩罚了明玉。你安心养伤便是。” 蓝琪儿到底是他心爱的女儿，哪怕不为这多年的舐犊父女之情，他也要为了皇家颜面保下她。 果然如此啊。若曦心中暗想。醉马草她也知道，这草只会让马处于兴奋当中，相当于现代给动物用的兴奋剂，根本不会导致马发狂将她摔下马背。 “马尔泰若曦，你放肆！” 这是她第一次冲这个手握无上权柄的男人露出自己的尖刺。 她对他的了解不亚于她对自己的了解。 只有暴君才会想要臣下怕自己；而明君只会想要臣下敬自己，进而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自己。 “朕先走了，你好好养好身体。改日朕让侧福晋进宫来看你！” 父女对峙的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启祥宫正殿人的眼中。 她静静地站在临窗处将院中的一切都看在眼中。 “主子，”巧慧奔上前拉着若曦就是来回一阵检查：“您没事吧？您醒来怎么也不叫我？夜晚这么凉，您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就算出来也应该带件外裳呀……” 巧慧一噎。 若曦一面顺着她搀扶的力道往前走，一面转头看向正殿，目光幽深像是要将窗户洞穿一般，直直地看着那个映在窗框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