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大人留步。”八阿哥一下朝就叫住了木兰围猎时和康熙随行的官员。 “大人不必多礼。” 凡朗又行了一礼谦虚道：“八阿哥过誉了。下官与张大人同居此位，为皇上为朝廷分忧乃是分内之事，担不得贝勒爷的夸赞。” 凡朗跟随八阿哥的思绪回忆着，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有趣之处，当下便又打着太极笑道：“贝勒爷说笑了，臣随侍时倒是未有什么有趣的事。许是李公公记岔了呢？” 皇上和王爷说话时随侍在身侧的并不是他，因此这件事也是他后来才知晓的。 八阿哥在宫中打听了一圈，仍旧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的回了府。 八阿哥摇摇头，语气有些沉重：“只怕这一次……难办了。” 若曦一事恐怕是绝不能再有转圜了。 若兰答道：“我不让她出来的，巧慧在屋里看着她呢。她那个烈火脾气，我就怕……” 前次贝勒府设宴，二人还在池塘那里打了起来，两人齐齐跌进了池塘当中。至今若曦仍有一个拼命十三妹的名头在那里挂着呢。 郭络罗家出了一位宜妃娘娘，在宫中颇得康熙宠爱。这样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她的耳目。她当即将这个消息递给了明慧。 “姐姐！”明玉不满地叫嚷：“皇上怎么能这样呢？收了若曦做养女，西苑那两个贱蹄子岂不是就要永远踩在我们姐妹俩的头上了？” 见她越说越过分，明慧终于出声制止：“明玉，当心隔墙有耳，天家也是你能议论的？”她顿了顿又道：“就算被记入皇家玉蝶，也不过是皇上用来平衡马尔泰家族势力的一枚棋子，咱们犯不着跟一枚棋子较真。” 明玉还想再说什么，可却在明慧凌厉的眼神中渐渐消了声。 因此，明慧的政治｜嗅觉非常敏锐，常常能想到一般闺阁女儿想不到的事。 自从这个消息在小范围传开以来，若兰每日都是秀眉紧锁。既想好好安抚若曦，叮嘱若曦，心中却又万分怜爱自己一路看大的妹妹。 “若曦，”十三阿哥从远处快步走来，二人携手一起进了绿芜栖身的小酒馆：“你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人影？” “平时皇阿玛最忌讳的便是有人窥伺帝踪，可这一次连我都知道，皇阿玛不可能毫无所觉，可他却并未训斥八哥。”十三阿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我打听到，这件事和你有关……” “此话怎讲？”十三阿哥一脸惊异地追问。 三盏下肚，十三阿哥也完全弄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别去了，没用的。皇上已经通过良妃娘娘发下明旨，让我提前备好万寿节的寿礼。”若曦悠悠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此事恐怕已经是难有转圜了。” 若曦不想入宫，可这种皇权大过天的年代，她一人反抗不要紧，连累的却是马尔泰家族，也会连累姐姐，甚至会有损八阿哥在朝中的势力发展。 十三阿哥知她心中郁结，也不喜去伤春悲秋，因此口中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只道：“哪怕入了宫，身份发生了变化，你仍旧是我的知己。非关风月，只为真心。这句话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 杜康解忧的后果就是十三阿哥和若曦双双在酒馆中烂醉如泥，八阿哥派出来找的人在城中找了许久，才看见十三阿哥的贴身侍从在酒馆外正要去贝勒府派人来接若曦。 若兰被八阿哥劝着先回屋歇息，他自己则留在这里安顿若曦。 下人请了两个宫女将若曦搀下马车，自己则在前面将人领到了前厅八阿哥处回话：“回爷，若曦姑娘是和十三爷在一处饮酒的。奴才到时，十三爷和姑娘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奴才也不知二位主子这是喝了多少。” 下人们领命都退下去。 若曦乍逢此事，心有郁结，这才借酒浇愁。最重要的是，她胸有沟壑，可却总表现得大智若愚，永远真诚地关心着若兰，伪装了一身的顽劣脾性，只愿为自己的姐姐在后宅谋一个安稳的生活。 等端着醒酒汤的宫女回来时，少女酒意正酣，睡得香甜，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幽微的烛火在她起伏的胸口上轻轻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