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郁伯就带着周扬等在了堂中,见着一身利落短装的覃与进门时,二人皆是眼前一亮。郁伯毫不吝啬地夸道:“小姐往日打扮已足够明艳,不想这副装扮越发衬得人英姿飒爽。” 名单上字迹不一,明显是出自于前来应聘之人,多数潦草凌乱,唯独一人的字神形皆具,在一众字迹中活似鹤立鸡群。 果然来了。 别看外面覃府名声传得难听,可实际上人人都巴不得往覃府里钻,即便前些日子覃府高调处置了浩浩荡荡一批恶奴,也抵不住覃府的优渥待遇带来的诸多诱惑。这次武选也是如此,甭管教的是谁,能成为覃府的武师傅就意味着单月俸方面就比同行领先了一大截,是以虽是昨日临时张贴的榜文,今早的面试也来了近二十人。 看来不光是字鹤立鸡群,就连人都如此别具一格。 不料站在最后面的那人竟是若有所感般抬头看来,明明中间隔了无数道身影,二人视线仍旧于半空交汇。 她是在冲他笑吗? 她喜欢他这副装扮吗,抑或是觉得他这样浮夸的打扮惹人发笑? 他其实有种莫名的肯定,觉得这次选拔就是冲着他来的。她那晚昏昏沉沉中对他说出的那番话很是叫他自责难过了两天,得知覃府要选武师傅,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 可,他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搞砸了?看看周遭这一片灰扑扑的莽夫壮汉,他只觉得自己精致得有些滑稽。 第一场是抽签两两对抗,胜者晋级下一场,比赛时间设定为一炷香,大约是想避免流血冲突,是以第一场禁止携带任何武器,比的是实打实的拳脚工夫,其中一方认输即可结束比赛。 “那位少年郎倒是冷静。”陪同在侧的郁伯自然也注意到了与现场情境格格不入的锦服少年,“似这般,若非不谙世事那便是有所依仗了。” 郁伯捋了捋长须:“虽打扮不合时宜,但目光湛湛身姿挺拔,我猜该是个高手。” “只是城内叫得出名的武者中似乎并未有过相貌这般出色的年轻少年,榜文张贴前我已将城内好手中可能前来的名单再次梳理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这位名叫沐辽的少年。” 若非对沐辽身份有把握,覃与也会像郁伯这样起疑心。她挑选武师傅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不单单真的只是为了钓出三不五时前来夜探的沐辽,更关键的原因还有两个。 二是她不确定如何脱离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离开后能否顺利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所以她需要练就一门真正能够自保,无论到哪个世界都能用得上的真本事,而沐辽能自如出入覃府且掌握她身边一应细枝末节的情报,便足以证明其能力之强,这样的人,无论是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背地里的伪装,都值得她多下点工夫。 郁伯点头:“小姐说得是。” 好巧不巧,抽签正好遇着这批人里最魁梧凶悍的一个。 思索间拳影如雨点般霹雳而至,沐辽左闪右避弯腰下折,一副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狼狈模样。而壮汉在周遭还未上场参赛的选手起哄声中出拳越发凌厉,颇有种要将沐辽一拳打死的凶悍:“小白脸还敢来竞选武师,我看你这瘦弱样儿还是赶紧回家找娘多吃两口奶补补吧!” 他选择精心打扮是为了来见自己心爱的姑娘,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身锦衣华服在一众利落打扮的糙汉中显得不合时宜,可能会引她发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容许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对他这副打扮指手画脚! 因为小山一样魁梧的壮汉被径直踢出了擂台范围,一面惨叫着一面强制性脸刹拖出一道烟尘。 手帕飘飘然落地,这短短数息已足够周扬从台上过来宣布胜者名单,也足够痛苦万分蜷缩在地的壮汉被人搀扶着带去诊治了。 沐辽并不在意旁人目光,听到周扬宣布他获胜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地离开擂台,退到一旁等待第二场比赛。 她看到了吗?她会怎么想?是觉得他厉害,还是觉得他残忍?眼绽出一个明媚笑容。 见多识广的郁伯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先说少年适才神之一手的制敌技巧,还是先说他这会儿纯得有些发蠢的笑容。 看来这位性情大变的小姐此次招聘的目的就是这人了。只不过,这位连他都没探查到真实身份的少年究竟是敌是友,他还需要更加警醒地从旁观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