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还要进去吗?” 只晚了一分钟,只是一分钟。 当然,他觉得这不能完全怪谢斯礼,先生的工作是众所周知的忙,原本的行程排到了凌晨,他已经用超人般的效率节省出了很多时间。但从孩子的角度看,节省下来的这两个小时也许远远抵消不了迟到一分钟的罪恶。 他交代好小陈等候的地点,打开车门,独自下了车。 已逝的青春具象化为尖叫和掌声在他面前滚滚铺展开,空气中仿佛都泛着奶糖香。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市侩鄙俗,和这蓬勃朝气格格不入。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如同墨水融入清池,孤魂融入人海,赴一场已经迟到的邀约。 已经是22:23了,可她还在台上。 “谢叔叔?” 事情源于一场突发状况—— 不得已,导演只好和喻思瑶商量,问她能不能把她们社团的话剧表演延长十分钟,把最后一个节目的份也给演了,不然后续操场的灯光秀安排会受影响。 然而台下的学生并不好糊弄,跳到第二遍的时候,已经有人看出端倪,在下面窃窃私语了,跳到第叁遍,台下直接传出了排山倒海的嘘声。 有些人生来就是玩弄气氛的高手。上天赐给她顶级的美貌、顶级的身段和顶级的气性,嘉鱼并未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笑纳,化魅力为火引,将现场死水般凝滞的气氛重新点燃。虽然离经叛道,和灰扑扑的灰姑娘搭不上边,但在肆意张扬的青春里,谁会在意她跳的这支舞是否符合故事背景? 谢斯礼凝眸看过去,视线的终点是舞台上万众瞩目的中心。 恰恰的鼓点仿佛为她而生,她轻点舞步,舞蹈动作虽然基础,完成度却颇高,每个动作的力道和弧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遒劲而不失柔媚,性感而不落于艳俗。 某个瞬间,他们的目光似乎隔着重重人海纠缠在一起,下一秒又随着她转圈的动作错开。 一曲终了,喻思瑶在舞台侧面给嘉鱼打眼色,示意她十分钟已经够了,可以换人了。 “宝儿!”喻思瑶抱住她,“这次多亏你了,你的脚还好吧?” “欸,你去哪啊?” 她顿时蔫下来,撇撇嘴,停住脚步。 又有一个没眼色的男生前来搭讪,她刚想拒绝,就听对方说,“你是不是没找到座位啊,要不要去我那坐一会?我旁边刚好有个空座位。” 闲聊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压根没留意对方说了什么,心思早飞远了,全凭条件反射机械地应答,偶尔施舍给他一个敷衍的浅笑。 “不可以哦。” 被拒绝了的男生并没有气馁,再接再厉邀请嘉鱼一起去操场上看秀。嘉鱼笑着撩他一眼,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在等人。” “等我爸爸。” 等他离开,嘉鱼才发现礼堂里居然只剩下她一个学生了。操场那边隐隐传来了音乐声,她听出现在正在播放的曲子正是她刚刚在舞台上表演的恰恰,看来学校的曲库存量有点告急。 结果,让她郁闷的是,原本就在她正前方十几米处的谢斯礼竟然也不见了。 嘉鱼很是不满,刚想站起来找找,就感觉耳朵上多了点微妙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还有点痒。 透过他的瞳孔,嘉鱼看清那是一朵血红的玫瑰花。 他收回停留在她鬓边的手,敛下眼底流窜的暗芒,微微俯下身,朝她做出了一个邀舞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