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和我相处的几天，她的神情相当古怪。终于，她忍不住了，向我埋怨道：“萧经理，以前这店是开在京城的。那时我们的生意可是相当兴隆，怎么换了位置，又您来后，反倒日渐生意清淡了？唉，有好几天没人上门了。” 我好奇地说道：“小雅，你是说以前送宝来的人很多？现在人很少了，难道我是扫把星？” 小雅偷偷告诉我，当我把这几天送来的宝贝基本鉴定为赝品后，她把情况告诉了杨老板。杨老板再汇报给周公子，这一汇报可不打紧，新闻上报道了好几地的知名商人，不是被人砸了厂子，就是被断了贷，甚至还有被不明身份的人殴打的。小雅知道，这都是周公子听到有人拿赝品忽悠他，恼羞成怒之下的后果。 难道她是杨老板的小心肝？还是周公子的玩物？ 小雅脸色一变，瞧了下四周道：“萧经理，说话小声点。你年轻又有才气，喜欢你的美女应该一大把。你以后可千万别对我开这种玩笑了，要是让周公子听到，说不定你就从此人间蒸发了。” 这天，小雅忽然面无表情地说道：“萧经理，今天杨老板带周公子前来的。周公子说他在南方的香城，有人送了他一尊西周的青铜佛像，周公子相当喜欢。他今天要来这儿，你待会和他说话时注意些，别再书呆子气，要是鉴定为假的，周公子一怒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小雅皱起了眉头，她告诉我她也不清楚，只是周公子在电话中这么说的。她也知道西周没有佛教，更不可能有青铜佛像，只是她担心我要是点穿了，周公子的面子下不来，不知要出什么样的大事。 经理室的门没敲就被推开了，杨虎和杨彪几乎同时走了进来。他俩身子微屈，周公子这才踱了进来。 杨虎给周公子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挺直了身子，傲慢地对我说道：“萧忘川，周公子得了一尊西周佛像，你可得好好鉴定下。” 杨彪也没敢生气，他手一挥，外面一个穿黑西服的人端进来一块红布罩着的盘子，赶紧又拉上门退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罩着佛像的红布，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下道：“周公子，这佛像的线条优美，确实是像五代十国到北宋年间的。你瞧他的双目，是不是微微向下？唐代以前的都是双目平视，唐以后的，基本都是这种双目微闭向下的风格，意即佛菩萨垂怜世间苍生之意。” 周公子突然一把松开了小雅，脸色阴沉地道：“杨虎，香城那个老板不是要深市那边的地吗？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他，让他给我滚的远些，别做梦了。” 周公子“呸”了一声道：“姓郭的不知道我请了忘川这样的高手，拿一尊假佛像来蒙我。杨彪，这事你给我记住了，叫上香城的龙哥，把姓郭的赌场给我砸了。” 周公子怒道：“你懂个屁！鉴宝这行，开始说得一团好的，后面基本有一句话，以‘但是’开头。萧忘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尊假佛像，他只是怕扫了我面子没说出来。” 我赶紧赞道：“周公子，您太厉害了。我都没说，您已经瞧出来了。唉，这确实是尊假佛像。您瞧，佛像头上都有螺髻，而这青铜像上却没有，而且像是戴了顶奇怪的帽子，上面还有两只小耳朵。” 小雅用一种怨毒的眼光瞧着我，应该是她在恨我还是当众出了周公子的丑，连累了杨氏兄弟与小雅。 周公子一听，直楞楞地看着我，其他人也都一脸惊讶地瞧着我。 我用放大镜看过，在佛像的底座上有几个小字“晋王……供……”，只是我只依稀辨认出了这几个字，其他的早已磨平看不清了。 什么样的青铜像会被人这么抚摸？民间有摸佛像祈福的习惯，那只能推测，这是一尊在民间供奉的青铜像，而青铜像代表的主人应该是很受人尊敬，说不定在供奉之人眼中，青铜像上的人物，差不多和佛菩萨几乎相等的地位。 可是，我也猜不到这青铜像到底是什么意思。面对周公子的期待，我只得说了真话，周公子听后相当失望。 周公子的脸色又亮了，他惊喜地道：“对啊！张教授是你的老师，他应该能知道这青铜像的来历。”的行踪很神秘，几乎不会告诉同事。因为张教授名声太大，一般人也奈何他不得。久而久之，同事们都习惯了当张教授不存在，没人会关注他的行踪。 我惋惜地道：“唉，张教授找不到，楚雅也不在，不然她也应该能揭晓这青铜像之谜。” 我告诉周公子，楚雅是我的搭档，她不光精通文物鉴定，而且通晓历史和古文字。 周公子问了楚雅的学校，立即转身对杨虎道：“杨虎，你现在就用我的名义和那所学校联系一下。有了她的名字，还会找不到人吗？”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周公子的权势，居然没到半小时，杨虎就匆匆跑来，告诉周公子说楚雅已经找到了。 电话那头果然是楚雅的声音，她在电话中迟疑地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楚雅也惊喜地道：“忘川，真的是你呀！我听张教授说过，你现在敬古斋上班呢！对了，你的大哥大呢？我打了你好几次电话都没打通，现在我被学校保安找到，在门卫和你通话呢！” 听到我和楚雅在煲电话粥，周公子不耐烦地打断道：“萧忘川，楚雅是你女朋友吧？得了，你俩的悄悄话见面后说吧，你现在赶紧向她问问青铜像的事。” 我赶紧打开了免提，周公子和杨氏兄弟还有小雅都竖起了耳朵。 异想天开 他训斥完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对周公子道：“周公子，那我和郭老板联手开发的那块地？” 他笑吟吟地对我道：“萧忘川，看来那个楚雅也真有两下子。明天我就让杨虎去接她，以后也在我这里帮忙。有你俩合作，谁还敢拿赝品来蒙我？” 周公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杨虎赶紧道：“萧忘川，你才大一，还在休学，周公子一句话，你不是也提前拿到了毕业证书吗？楚雅的事，你不用操心，周公子待会一只电话，明天我就能去把楚雅接来。” 我心中窃喜，终于可利用周公子再次与楚雅相聚了，只是我在他面前，还得流露出惋惜和无奈的神色。 杨虎的神情似乎有些吃惊，他迟疑了一下道：“周公子，这样张扬似乎不大好吧？” 周公子乐了，捏着小雅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还是我的小美人会说话！杨虎，你多学着点。” 周公子揽着小雅的腰，俩人一路调笑着离开了。杨彪捧着那尊青铜像，和杨虎立即紧随其后。 第二天傍晚，楚雅果然来到了敬古斋。 我俩还没倾诉完时，杨虎又来了，这次，他带给我俩的，可比北原爱子阔绰多了，居然是两只最新款的诺基亚，和杨虎手里的一模一样。 我拿着诺基亚，大咧咧地往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坐，一脸严肃地道：“楚雅，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大老板？” 我一本正经地道：“曾经的萧忘川当着女神的面发过誓，有朝一日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就会正式向女神求婚。” 楚雅可能被我这意外的冲动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什么也没说，但我偷偷瞄了一眼，似乎见到了她眼角噙着的泪花。 是小雅的声音，楚雅羞得赶紧转过身。 脚步声已经响起，从那四平八稳的步伐声中，周公子独自一人出现在了门口。 周公子一见楚雅，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我心中暗呼不妙，要是周公子对楚雅动了什么心，楚雅能逃脱他的魔掌？我有能力与周公子一争高下？ 楚雅别转了身子，我赶紧分散 周公子干咳了一声道：“萧忘川，昨天那尊青铜像虽然不错，可有人告诉我，这是紫荣还没称帝时，因为他在朝中代郭威施仁政而有人为他建生祠而塑。可毕竟他那时只是个晋王，还没称帝呢！这有点美中不足！唉，何况这青铜像的主人，还只是民间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