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述没有接水,抬起长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往沙发靠背中一靠。 “是吗?一般几点睡?”季婉问道。 “那睡不着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呢?” “工作……还有吗?” 他屈指抵着额角,眼睫半垂,仿佛回味着什么:“还有,想一个人。” “想把她抓回来,锁在身边。” 季婉决定收回自己的看法。 从进修班毕业后的第三个月, 穷到叮当响的林知言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第一个转机。 然而和传统画风中那些线条简陋的妖怪不同,她在参照原著形容的基础上, 将工笔走兽画与当代年轻人所喜爱的次元画风结合,那些怪异瑰丽的山海妖要么立于残破的高楼断壁之上,要么藏匿于末世的机械齿轮之间, 将古今的次元壁彻底打破, 形成一种奇幻和现实主义结合的怪诞美学。 林知言不太懂“妈咪”这个称谓,她才二十三岁, 就深感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冲浪速度。终于在她快要为艺术饿死的时候,一家老牌的出版公司找到她, 打算合作出版《山海》的画册。 后来也有工作室找到她, 想将她签入旗下,再利用她“残疾人”的身份好好营销一把,未必不能实现利益转化。林知言素来最反感消费同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最迷茫的时候, 她甚至萌生过暂且搁置创作、去应聘聋人学校特教老师的想法。 当然,林知言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本画册光是凌妃一人就买了五百本,全送给了她自己的亲朋好友,连四岁大的小侄子都没放过。 收到尾款的那天,林知言买了杯奶茶犒劳自己,给自己放了三天假,顺便找找下次创作主题的灵感。 就当出版社让她趁热打铁再出一个同系列主题时,林知言却画风一转,花一整年的时间打磨,将纸本水墨和现实主义题材结合,创作出了以残障群体为主题的《想说的花》。 反映语言功能障碍的《说》,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开朗大笑着,而舌上却含着锋利的刀片;她画脸上有伤疤的毁容者,娴静的女孩温婉看向镜头,右脸露骨的伤痕开满了带刺的花…… 或许是题材太过现实,《想说的花》反响平平,林知言倒不介意。两年来,她的年收益稳步上升,已经完成了二级跳,暂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正好沉淀下来搞搞真正有价值的创作——这种价值,不应该只体现在金钱的获取上。 林知言恍然:【好像还真是!】 林知言回了个“摸摸”的表情:【上次你来深城,正好是我经济最紧张的时候,都没时间好好招待你。】 林知言笑:【那天凌晨三点,你躲在被子哭,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