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的擦伤倒不严重,严重的是肚子上被轮椅撞的那一块,淤青了好大一片,在细白如玉的肚皮上显得格外触目。 关倩初步给她检查了一番,抬头说,“林小姐,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我欠你个人情。” 关倩朝窗外使了个眼色,庭院中,霍依娜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林知言思索片刻,问道:【你在见到她身体时,会感到难堪吗?】 问题就在这里,大部分白衣天使秉承着职业道德,认为病患没有性别之分;而助浴师基于护理学之外,更注重维护病人的隐私与自尊,兼具人文关怀……那些萎缩的肌肉,干瘪的乳-房,扭曲的疤痕,她太能理解身体缺陷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恐慌。 上完药,关倩要先去给霍依娜进一步测量身体各项指标,就让林知言在保姆套房里坐着休息一会儿。 林知言一手捂着肚子上的毛巾冷敷,一手在膝上摊开笔记本,咬开笔帽记录霍依娜的心理状态,却眼尖地发现梳妆台上堆放着几盒全新未开封的巧克力。 是巧合吗? “林小姐在看什么?” 林知言起身,含笑摇了摇头。 正琢磨着,霍述将手中的早餐杯递了过来,示意她喝:“红枣姜糖水,活血化瘀的。小心烫。” 林知言双手接过那只温热的大肚玻璃杯,指尖难免触碰到霍述硬朗的指节。 她掩饰般低下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啜饮。 傍晚万物沉寂,透过纤尘不染的方格玻璃窗,可以看到外边的小花园,阳光房中燃着室内调香师精心调配的香氛。关倩在给霍依娜测量身体指标,而成野渡则牵着工作证齐全的大金毛蹲在石阶前,一人一狗两颗金灿灿的脑袋,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它停在霍依娜的轮椅前,乖乖蹲坐。 成野渡有些尴尬,想将快递牵走,快递却温驯地低头,将狗脑袋轻轻搁在霍依娜腿上,圆溜溜的棕色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感知她的情绪。 快递又熟稔地用狗嘴拱了拱霍依娜冰冷的掌心,使得她将手放在自己脑袋上。 林知言抿唇漾起笑意,对快递的表现十分满意。 “林小姐真的很擅长与人相处,脾气再差的人,都能被你安抚好情绪,真叫人佩服。” 看懂他的唇形,林知言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情都飘忽起来。 【我觉得,你妹妹最近的状态不太对。】 “或许吧。她过于懦弱,找不到活着的理由,死亡就是唯一的解脱。” 林知言怀疑自己读错了唇语,投去惊疑的目光。 霍述眸中涌现几分愁绪,极轻地叹息一声,“如果没有林小姐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吵吵闹闹的发小孩子脾气,是在向别人宣泄和求救,我反倒能放心些。最怕的是她突然安静下来,因为真正决定离去的人是没有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