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心事重重。 从眼下局势来看，陆皇后更偏向于他，若早早薨逝，宫外的舒琰定会认为是他未行孝道，拿此大做文章。 她并不知空谷被魅君控制后，在陆皇后身边用了多少血和灵去滋养，那与寿命息息相关的，若是被消耗得所剩无几，那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谷死去…… 是她离开皇宫后，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反倒是空谷。 在凌桑还未来前，空谷几乎就是凌桑的放大版。 “喂，师妹，你怎么又挑食？快把你青瓜吃掉！” “我不吃木耳！你别给我夹！” …… 包括现在。 百毒不侵，无法无天，可以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师兄。 微润发涩的眼瞬间就滞住所有情绪，她强行拉扯自己的神思，朝舒珏看去：“怎么了？” 舒青窈自然比他更看得出来，于是颔首。 舒珏沉眸，没有说话。 望向前方。 唇角微微扬起，她意有所指：“四哥，面前的路，不好走呢。” “但不好走的路走完以后，就是一条好走的路了。”单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自己。 待站在两条路的临界，她忽而转身。 舒珏瞬间会意。 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回应着她： “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舒青窈十分坦诚，“我所会的，只是一点术法。且这后宫中巡察司甚多，我不便行事。” 舒珏听罢，陷入沉思。 的确，宫中巡察司的太多了。 术者能做什么呢…… 对上舒青窈探寻的眼神，他忽而有些窘迫，总觉得妹妹是诚了心要帮他，是在等他命令，等他吩咐的。 他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好。”舒青窈应得痛快。 她仔细看了两眼，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抓住了舒珏的手腕。 “快走快走，是冯妃。”舒青窈拉扯着他。 舒珏愣了一瞬，不免笑。 低头看向舒青窈抓着的自己的衣袖，反过去牵住她。 舒珏在她身后道：“小时候，每次舒琰对我颐指气使，拿出兄长的架子，我其实很想有个弟弟妹妹。倒不是说也像他那样，耍耍威风，就是想着，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也这样受气。只是母后的身体，你也知道，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 但舒青窈知道他的意思。 她算是最好拿捏的了。 “四哥，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不会在宫里太久的。但是这段时间，你庇佑着我，我也是真诚待你的。如你想要个弟弟妹妹那样，我也很想有个哥哥。那么，至少这段时间，我们做彼此最信赖的人，好吗？” 放眼皇宫，那些早就浸在宫中之气的皇族，没有一个，像舒青窈这样，是鲜活的。 说到底，两人还是在彼此利用罢了。 他们都是看惯后宫生死，明争暗抢的。 脚步戛然而止。 “哟，这位就是那个，把四皇弟你勾得魂牵梦萦的宫女了？”不远处，舒琰朝他们走来。 和沈清越。 只是这一松，好像更坐实了什么。 舒珏上前半步，将舒青窈护在身后，回应着他：“三皇兄怎么今日有空入宫了？不是说这宫里没有能容下你抱负的地方，还是在宫外更快活自在？” 舒珏微笑。 舒青窈眉心蹙起，胃里涌起一阵恶心。 扶着胃忍不住地呕出了声，舒琰见了，“哦”道：“本宫差点忘了，这宫女已经怀孕了不是？恭喜啊四皇弟，你总算有件事出息了。睡宫女还叫宫女有孕这件事， 顿了一瞬，笑意渐深：“就是不知道宫女那皮糙肉厚，笨手粗脚的，到底哪里好了？赶明儿本宫也试试？” 沈清越本就心中不悦，再听舒琰这般咄咄逼人，冷色道：“三皇子，小王陪你进宫，是去探望皇后凤体的。若是来探望宫女，那小王还是挪开位置，趁早出宫，免得坏了三皇子的兴致。” 舒青窈心里大感好笑。 一句话竟能得罪三个人，还真是旁人学都学不会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