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璃微微抬眸，冷漠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就算找大夫，也是在换好衣服以后。 这般想着，背上忽就多了一片温热。她侧眸，一只手拿着布帕斜伸过来，温柔又仔细地替她擦拭唇角。 她眼神渐渐柔和，从他手里拿过布帕，自己擦拭。 她反问：“你不嫌脏？” 白若璃摇摇头：“方才我吐了三表哥一身，他立刻走了。” 白若璃心里一甜，浅浅莞尔。 魏府还在清扫，无暇找剩下的活口一一做笔录。对比其他庭院来说，舒青窈的若兰院是最干净的了。 裴言武功高强，又是巡察司副掌司，杀人这种事，他更好开脱。 眼风扫到白若璃二人，舒青窈招呼他们过来坐。 舒青窈默了一瞬。 白若璃叹了口气。 沈清越薄唇轻分，吐出两个叫所有人意外的字： “？” 也就是说，远在京都的明僖帝，以及朝堂，无人会知发生在云州城魏府内的血腥之事。 “但，小王突然担心有另一个可能。”沈清越眉头皱得更深。 ——魏老夫人在一箭双雕。 “我不认为她有那样的脑子，”裴言道，“魏老夫人对母家一直讳莫如深，当年我调查一桩涉及妖人的北域杀人案，恰巧其中涉案人员同魏老夫人的母家有关系。那人……” 怂到直接供出了近十个原本没涉案，但有其他脏事案底的人。 沈清越微微敛起双眸。 舒青窈顺着他们的话也想了想，轻声：“妙法寺回来路上，我拽那六个欲对魏家大爷行凶的人入须臾幻境中时，也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很重的血腥气，沾染的人命，不算很多。” 提起魏行勋，白若璃唏嘘地叹了口气。 裴言伸手，摸了摸白若璃的头。 “以前也嫌墨哥儿那几个小子闹腾，如今却再也无法看他们闹腾了……” 她不是个对外人擅动感情的人，可整件事来说，魏锦墨他们实属无辜。小孩子的横死，最叫人难受。 舒青窈收回眸光，不经意地掠过沈清越，见他仍在思考，不免伸出手指，轻轻攀住他的掌心。 沈清越向她倾身。 “……” 但舒青窈知道，此刻的沈清越亦很愤怒。 但魏老夫人一出手，所牵连的人命多达三十余条。 也是他们的孽。 “窈窈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听说这些都是北域来的流寇，他一边红着眼叱，一边不停叮嘱城官须得加强夜晚巡查。 自云州城安稳十年后，夜晚巡查就取消了，还是魏启阁亲自取消的。 所以要想继续启用以前的一些旧案，必须得有一位城主。 “你的意思是要在眼下推选城主？” ……不是这个意思。 魏行昭已经开口：“也是，你说的有理。但眼下大哥生死未卜，二哥亦魔怔难寻，只有我还算健全了。” 魏行昭为难地皱眉：“我也知道，我这样就坐上城主之位，难以服众，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城主空悬四月余，府上就出了此等大事，我若再不进行部署调度，只怕城中很快会民不聊生。” 代 魏老夫人的昏迷，自然是装的。 “可恨沈星楼和裴言没有死，连那个假苏幼青，也还活得好好的。”魏行昭咬牙切齿。 至于假苏幼青…… 魏老夫人头上戴着翠玉抹额，上好的玉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芒，她半靠在软枕上，淡淡道：“昭儿，娘把最后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不管怎样，你是必须要上位的。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性子太急，遇事不冷静。” “别的不提，你叫六个人去截杀的事，就干得不漂亮，”魏老夫人叹了口气，“他们行事不成，就失了先机，而且…… 说到这里，魏行昭和魏老夫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彻底消失了，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母亲，不管那么多了，”魏行昭打破沉默，“儿子既然已经把话递了出去，城官那个脑子，要是听不懂儿子的意思，那儿子只能把他也做掉。” 二十来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