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云奕站在帘外,“药熬好了。” 没想到还有外人在,苏幼青一张病色小脸顿时涌起难堪的红,整个人快速缩进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丁点儿。 捏住勺柄,搅动药汁,看了她片刻,语气淡淡:“苏家不是大户人家?苏小姐的身子骨如此弱不禁风,倒像是遭受虐待。” 真正的苏幼青早在送嫁途中失踪,至于她,不知是命好还是不好,才从龙潭逃出,又落入虎穴。 再次睁眼,她已身穿嫁衣,手脚被捆,坐在喜轿中。 哪知苏幼青半路失踪。 “魏老城主一家,是得罪不起的,”雾菱说,“你要是懂事,合该你这辈子吃香喝辣享富贵。” 她脑子有些混沌,但也听明白了雾菱和乳母的话。思忖片刻,她决定暂且认下苏幼青的身份来保住性命,于是摇摇头,虚弱地回: 而如今这世上,除她以外,恐怕再无人记得曾经有个公主,叫舒青窈吧! 想起明僖帝,她嗤之以鼻。 赫特族野蛮不堪,杀人如麻。以前交战时,云国女子落入他们手中,短短几日就会被折磨到体无完肤,最终凄惨死去。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绝不甘心死于利用…… 反倒是眼前这小王爷,虽不知他底细如何,又能否保得住她,可眼下他对自己有兴趣,兴许可以助她跳出这火坑。 自离宫后,八年里她都谨小慎微,规行矩步,生怕像母嫔那般被人拿捏陷害。若非眼下置身险境,她都快忘了以前…… 你也配? 旋即拉扯下她的被子,把药碗往她手里塞: 还真把他当伺候人的了。 又在沈星楼冷冽的注视下,不得不重新伸手接过。 “避子药。”他声音里带了三分讥诮。 也不知那个苏家是怎么待她的,五年前她明明还张牙舞爪,活蹦乱跳…… 见她这般,沈星楼不免又揶揄:“不愿喝?就这么想怀上小王的子嗣,然后当王妃?” “放肆!你可知在和谁说话!”他磨牙。 好不容易喝完,又喘息片刻,她重新对上面前人阴沉的桃花眼眸,平静道:“小王爷误会了,妾是魏三少爷早就定下的妻,如今只等服丧期过,便嫁与他。此后两心不移,白头到老。” “那小王爷是要娶妾为妻?” 舒青窈轻笑,语气无奈:“小王爷既不愿这样,又不愿那样,到底要妾如何呢?难道,妾该以死了结这场冤孽?” 他没想过该如何。 所以清醒后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良久,沈星楼才渐渐敛回神思,语气冷淡薄凉:“死,你想都别想。这场游戏,由小王开始,自是由小王结束。” 他赶紧补上一句:“你要是敢跑,小王定会派人前去苔州,把你家中三十六口悉数绑来,严刑拷打,逼你现身!” 关于苔州苏家,她只是从雾菱口中了解到两分皮毛,连人家门具体开向哪边都不清楚。 “不会有‘万一’。”沈星楼眼角眉梢添了抹谑意。 话音刚落,门外猛地人声嘈杂。 旋即他问:“准备好见人了?” 刹那间,舒青窈浑身的血直冲脑门。 下一瞬,沈星楼的手猛地拍向床头木。 与此同时,门开。 两个妇人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沈星楼微掀眼皮,语气淡淡: 云奕刚想开口,那身形稍胖的妇人便不悦道:“小王爷!妾身乃是魏家大夫人魏郑氏,她是魏家二夫人魏林氏!不是什么猪狗——” 魏郑氏心口一堵,险些气得吐血。讨好着她。就连外来的客人,对她也无不尊敬。 可眼下,这大佛不仅不走,还明目张胆带走他们魏家未过门的新妇,又出言调侃她和魏林氏! 沈星楼像听不懂,不在乎地扬眉:“所以小王才说无福消受。” 魏郑氏还想说什么,瘦弱的魏林氏却摇了摇头,拉住她。 要不是老夫人命令,她真不想蹚这趟浑水。 魏郑氏惊了惊,暗道自己怎么被个混小子三言两句绕了进去,赶紧找补:“小王爷能说会道,妾身自是辩不过。可妾身还是得讨个说法,您将苏幼青带走是作甚?” “……就算她冒犯了小王爷,那也是魏家未过门的新妇,自有魏家处置!小王爷到底是外男,带走苏幼青,实在于理不合!” “动私刑的恐怕是你吧!”魏郑氏实在气不过,“念儿进了你这院子再也没出现过,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 一听到那个名字,沈星楼那双魅惑的眼眸顿时沉了沉。 魏林氏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