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与过往(1 / 1)

在骑士们很招摇的列队守护下,印着雪原领主家徽的车厢慢悠悠地驶过希里亚内城的集市。 她失魂落魄地张望着骑士们组成的“白墙”之外的道路两旁,那些稀奇货物琳琅满目的店铺,包括了各种飘着血腥气的新鲜内脏;还有的中介商人甚至公然架起了远远就能看见的木制高台,领着“家仆”们站在上面,大声向台下的富贵买主们介绍那些年轻“家仆”的履历,还有故意压低的出价。 金发少女目光深深地动摇,不时地到处乱瞟,又落回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华丽车厢。 阿丽沙当即触电似的打了个激灵,挺直了腰板,转而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微扬头颅的奥多。 阿丽沙只能猜测它是在好奇自己这样不安的原因,便伏下身去,摸着巨狼脑门上的长毛,凑在它叁角形的耳朵边小声开口。 红狼的耳朵仿佛被少女的气息吹拂得发痒,耳尖上短小的绒毛微微摇曳,引着叁角形的兽耳也向后撇了撇。 阿丽沙叹了口气,抱着奥多套着嘴笼的下颌摸了摸,触感不再是这几天来她所熟悉的柔软温热,而是被冷硬的铁丝硌到,不禁担心得皱了皱双眉。 ……听说大多血族为了麻痹猎物以方便吸血猎食,会对猎物释放催情秘法,迫使猎物在性交的欢愉里主动献上身体。 而且,身为帝国王女的林影,假如被北境大公的族人当做平民吸血羞辱……说不好闹大了会变成震动全国的丑闻事故。 偏偏就在阿丽沙焦心地恳求奥多想办法的时候,前面的车厢忽然肉眼可见地,“哐哐”大幅度震动起来。 “小影,自从那场舞会过后,我们有叁四年没见过面了吧?” “你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了你生日的事。抱歉,你的成年礼这么重要的大事,我本该来参加的,可惜大公不允许我去黑堡。” “没关系。” “唉,你太逞强了。小影,我听说你没在舞会上选出让你满意的侍者,弄得现在还有许多流言说你是性冷淡。真是的,要是那天我在就好了。” 林影有些尴尬地悄悄从她的手下,抽动手指。 “如果我在的话,一定就能让大家都知道,小影你其实是个淫荡好色的孩子,才不是那么无趣的人呢。” 林影咽下喉咙里卡着的唾沫,抬眼望向正笑吟吟盯着自己的那双深邃红眸。 “嗯?我没有开玩笑啊。” 随即倾身凑近,一边勾着笑意,凝望着林影那张收敛了客套的微笑之后,显得格外清冷俊秀的面庞,一边拉过林影的手背,印下一吻。 “那是你——” “我?” 黑裙下的挺拔线条随着抬手又放下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上下弹动,晃了晃。 林影冷着脸不说话,视线从耶萝妩媚天成的脸上移开,迭起双腿,将手肘撑在窗边,扭头看向车厢外的风景。 由于帝国禁止蓄奴,如今受血族豪门雇佣的家仆所戴的项圈,作用主要是为了辨识身份和防止被血族雇主随意吸血,已经改良得体面了许多,质地也比较柔软,贴合皮肤。不像过去的跋扈贵族,会以侮辱人格的方式给奴隶挂上带有铁锁的金属脖环,醒目又沉重。 身后的冷香扑近过来,甜腻的声线蛇一样缠到了耳边。 察觉到垂在耳侧的发丝被缠绕淡雅香气的指尖撩开,林影忽然回头,抓住已经露出了尖锐獠牙的耶萝的手指。 两只蓝眸像是冻结的冰,冷冽而平静地回盯着她。说一般雪原上的大型活动她都会带你出席,但我们两人却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想来是大公不允许你再吸我的血了吧?” 林影见状了然是说中了事实,松开她的指尖。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怕她吗?猎食、偷情、跑出雪原玩,她禁止的事,我做得多了,只要瞒着不让她知道,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她是禁止我见你,因为她清楚有人族血统的你,对于我们血族,尤其是我这种体质返祖的血族个体,是极品的美味。如果没有足够强的定力,吃多了你的血,就会对你的滋味上瘾,永远为你疯狂。” “所以大公禁止我们见面,不止是在保护你,也是担心我。但她不知道,我根本不怕为你发疯。” “……别逼我跟你翻脸。” 但耶萝对她的警告满不在乎,视线直直地逼进林影的眼底:“小影,我喜欢你,就算谁都不允许,我也想偷吃你的血,和你做那天没能做完的事。” 林影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地砸了一下,随后浑身的血都好像烧了起来,耳朵和脸上都同时发烫。无端的焦渴在喉头蔓延,小腹也连连蹿过几道不自然的电流,湿热在两腿之间洇开。 是血族的催情秘法。 “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至少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啊……” ——“您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吗?” 记忆里的银发血族小姐莞尔微笑,牵着裙摆向自己稍一鞠躬,随后咬住食指,慢慢褪下黑丝绒的手套,用苍白到好似泛着荧光的指尖,轻轻握起自己紧张得有些发抖的手指。 “殿下平时练习的,更多是‘领步’对吧?不知我能否有幸,得到做您舞伴的机会呢?” 可当那一曲终了,也是像这样浑身发热,腿软得像要融化成水。 未尝情事的少女,第一次认识血族的少女,还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那位优雅的贵族姐姐的狩猎陷阱,天真地向她求助,在陌生卧房的床上搂着她的腰,软糯糯地叫着“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性唤起,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大概是喜欢年长的女性。 衣服还没被耶萝脱完,魔王不知怎么打听到了孩子们溜到了哪个房间,突然面无表情地破门而入,打断了女孩们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的诱奸现场。 回想起来,林影依稀觉得那时的母亲应该是真在生气,虽然面无表情,看上去只是彻骨的冷漠。 耶萝不知道林影想到了些什么。只是低头,指尖落在被魔法撩起了情潮的王女脸上,细细摩挲着她白里透红的精美侧脸,冷冽镇定的气质已经在暧昧的喘息声中当然无存,只留下外壳被摧毁后剩下的柔软可爱,引诱得猎食者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危险而迷恋。 猎食者甜腻的话音粘连在林影的耳朵里,萦绕冷香的指尖已经拨下了保护她脖颈的围巾。 甜美诱人的香气就在这一层肌肤底下。 “不、不行……” 与理智相反,情动敏感的身体,正在叫嚣渴望更多的触碰。 耶萝对林影的娇吟很是满意,收拢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红唇紧贴着她的颈项,仿佛享用餐前甜点,用力吸吮了一下,“啵”的一声,留下一抹红印。 怀中温顺的猎物却一阵震颤,猛地睁开了眼。 耶萝听到她尾音颤抖的疑问,却没有多想,衔着林影的颈部肌肤玩弄食物似的轻轻吮咬,只含糊地笑。 林影瞪大了双眼,用力挣开耶萝的怀抱。 “啪”的脆响,忽的炸开在两人之间。 林影这一掌没收着力道,耶萝惊叫一声,捂着脸咚的一下摔倒 “……你骗人。” “什么?” “是骗人的吧?” “母亲、哈,母亲大人怎么可能做过别人的血奴?她可是至尊魔王,是神一样厉害的人!” 怎么可能。 那简直就像在说,帝国上下都当做神一样崇奉的伟大圣王,其实骨子里还对曾经的主人存着一股奴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她越想越害怕。就连回忆起母亲和大公关系差的细枝末节,都不禁恐惧地怀疑,母亲能对大公那些令书记官都看不过的信函内容一笑而过,也可以是证明她在心里依然认大公是主人的证据。 毕竟,有些习惯了的事,有些形成了“传统”的认知,就算过去了多年,就算换了名头,也一样会残存着,依附在光鲜时髦的表面里。 远方高台上的“中介”大声叫价,又一场“合法”的人身拍卖开始了。 那可是,她最崇敬、仰慕、憧憬的母亲大人啊。 而且,魔王许给所有魔族子民的帝国,是不允许这种可鄙之物存在的盛世文明。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大公府邸里还藏着你母亲做血奴时留下的色情画呢。虽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大公画的,但反正画上的主角都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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