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没什么所谓,找了架梯子爬上去,俯瞰酒缸里的事物。
看到中间那个缸,他愣了一下,找人要竹竿。拿了竹竿,陆骁伸进缸里搅了搅,沉默着不动了。
“啥情况啊?说啊。”严以琛抻着脖子往里看。
陆骁爬下来,说:“你们自己看吧。”
严以琛耐不住好奇,也爬上去,看过后同样沉默一会儿,说:“高老爷找着了。”
酿酒商高钧,此时正在自家陈酿酒缸里泡着,还是个囫囵个,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发白、发软,和发酵过的酒曲待在一起。
天一和魔尊对视一眼,严屹宽说:“咱俩昨天买的酒,是高家的陈酿,对吧?”
相视无言,俩老头默默地走出去,在墙根底下干呕。
这死法的确是恶心了些,这回连严以琛都有点反胃了。他把林鹭叫过来,几人合力捞出尸体,平放在地上。
林鹭啧啧称奇,他也是第一次见被酒泡的尸体,打算验完后研究一番。“是淹死的没错。”
“他是自己掉进去淹死的,还是被人推进缸里的?”严以琛看了一下大缸的盖子,“这东西不轻,我们来的时候它是盖上的。”
工人吓坏了,战战兢兢地说:“前几天我来这巡夜,看见这个缸没关盖子,就给盖上了。谁知道…谁知道这里面是……”
“那天都有什么人进出酒厂?你把当班的酿酒工都叫来,我要问个清楚。”严以琛有些苦恼,这已经是商会五杰中第四个死者了。
问了一大顿,工人们都说没外人来过。那天晚上,只有一个老工人看见高家少爷高阳在这里玩,后来他就自己回家了。
严以琛叹了口气,“等赵知府把刘思均找到再说吧。”
奕宁看了泡在酒里的尸体,有点被恶心到了,想先回去歇着,陆骁就与他一起回去叶府。
两位武林至尊这回着了道,干呕半天也没吐出来什么,脸色发黑。
叶渡清找了点茶水给他们喝,安慰道:“没事,也不一定就是那一缸酒吧。”
天一越想越恶心,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空酒缸上,酒缸顿时瓦解成成米粒般大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咱俩去江边瞧瞧杨万的运沙船吧。”严以琛提议道。和叶渡清一起看看江景,转移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中午都吃不下饭。
他们俩到场时,四艘沙船已经靠岸。杨家码头那个管事的拼命拦着官府的人,不让他们上去。“各位大人,这几艘沙船有什么好看的呢?船上脏,木板都老化了,上去不安全呐。”
他越是这么说,越说明这些船有问题。严以琛和叶渡清才不管他,运起轻功跳上船,走进船舱里观察起来。
船舱底部的确有一层沙子粘在上面,严以琛用手一摸,发现沙子还很湿润。
“这个湿润程度,可不像是剩下来的沙,更像才从江里挖来,撒上去的。”他闻了一下手上的味道,稍微舔了一下手指。
叶渡清被他这个行为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
“咸的?这里离入海口还有一段距离,沙子怎么会是咸的?”严以琛发现问题。
叶渡清听他这么说,蹲下来,仔细去看地上那层沙子,发现沙子中间掺杂了一些白色的结晶颗粒。他用手指捻了一块,拿到船舱外。两人看去,都觉得这是盐巴。
“我明白杨万那些钱是怎么赚的了。”严以琛又去余下的几条船里看了看,“背着官府贩运私盐,他胆子可真不小。”
叶渡清计算了一下这些船的运载量,杨万用这些船运一趟盐,就能收获满满。“王宪和张惠一定是撞破了他这门非法生意,杨万怕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
他们两个从船上下来,查封了这处码头。赵涟得知此事后,立马展开调查。这种事情他在行,抓了倒卖私盐的一众人等,打入大牢严加审讯。
等刘思均被带回淮扬,真相就会大白。现在大理寺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可以稍微轻松些了。
奕宁早早地回了叶府,走在折桥上看水边优雅踱步的白鹤。
岸边的石舫中有一个背影,坐在那,肩膀一抖一抖的,竟然是叶夫人。
她看上去是在啜泣,奕宁和陆骁大吃一惊,天性乐观开朗的叶夫人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哭泣?
“我去看看。”奕宁小声说道。
陆骁点头,示意他去,自己站在树后面观察。
察觉到奕宁靠近,叶夫人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夫人,这是为何?”奕宁看着她哭红了、有些肿胀的眼睛,柔声问道。
叶夫人想找人倾诉,又无从说起,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唉,没事,想起一些伤心事,不打紧的。”
能惹得叶夫人如此伤心的,只有至亲之人。叶胥岷精神很好,十分正常,叶渡明在外为官,也没什么事情。结合昨日天一和严屹宽的反常行为,有事的就只能是叶渡清了。“夫人是为叶兄伤心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