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宁心里暖暖的,应了一句,就说先和陆骁往官府走。叶夫人叫管家给他们引路,把二人送到门口。
两人又上了马车,陆骁坐在奕宁对面,低头看他眼睛,看到他双眼湿润润的。“想起你母后了吗?”
“嗯。”奕宁闭了一下眼睛,把情绪压下去,“母后如果还在,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吧?”
“我也想我娘了。”陆骁低声说,“要不……”
“什么?”
陆骁神情还挺认真,说道:“要不咱俩认个干娘,如何?”
奕宁哑然,觉得陆骁脸皮还挺厚,第一天见面,就想着认干娘了。
让奕宁从不好的情绪里抽离出来,陆骁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他伸出根手指点了一下奕宁的额头,不出所料地把人惹炸毛了。
小猫生气了乱叫没关系,就怕不声不响、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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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扬府仵作房的位置稍微有点偏僻,赵知府带着他们开了好几道门,终于来到一个小院里。
叶老爷一路上都拽着叶渡清胳膊,要他讲讲前几个月的见闻。叶渡清当然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类型,避重就轻,将旅途中有趣的事对他爹说了一遍。严以琛笑着摇头,你我命悬一线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讲啊。
林鹭都迫不及待了,赵知府推开门后,他立马就冲了进去。进去后,林鹭很难得地感叹了一声。
赵涟请他们进去,众人就感觉凉气扑面而来,这仵作房内竟堆满了大冰块,把温度降得很低,跟个冰窖一样。
“这段时间天气逐渐炎热了,我们怕尸体继续腐烂,就多搞了些冰块放着。当然了,这些冰都是叶兄出钱出力送来的,哈哈。”赵涟解释一番。
连帝都大理寺都没有这么奢侈的仵作房,林鹭羡慕了,数着房间里的冰桶。
叶渡清看他样子,就说:“等再回帝都,我也让人多运些冰到大理寺仵作房。”
林鹭一脸期许,对他点头啊点头。果然,豪气是一脉相承的。
赵涟过去挑开几具尸体上的白布,“林寺丞,请吧。”叶渡清适时地捂住叶胥岷的眼睛,怕他爹招架不住吐出来。
这些尸体已经维持这种状态很久了,林鹭打开工具箱,戴上手套细细查验。叶胥岷掰开叶渡清的手指头,看了一眼,又掰回去了。
严以琛跟林鹭一起走近了看,就见林鹭从最早死去的王宪的肚子上挑出一根棉线。
“嗯?这肚子是被缝上的?”林鹭继续挑,把挑出来的线放在一个小托盘上。“先用利器剖开肚腹,再往肚子里塞癞蛤蟆,最后用棉线缝合。”
严以琛用脚把旁边的大桶挪过来,“这一桶黑不溜秋的玩意就是那堆蛤蟆了吧。”
费征雁蹲在桶边,闻见这堆癞蛤蟆的腥臭味儿,连连摇头。“凶手不仅杀人,还用这么恶心的手段侮辱尸体,罪加一等!”
林鹭切开王宪尸体的喉咙,检查一番,说:“喉咙里很干净,不是淹死的。致命伤是腹部的一道大口子,伤到了脏器,流血过多而亡。”
叶胥岷虽然不敢看,但是听着声音,小声跟儿子感叹:“你们这些后生真胆大,学问也好,是如何看得出人是怎么死的呢?”
听了他这话,林鹭表面没什么变化,心里美滋滋的。他如法炮制,验过张惠的尸体,发现死状一致。“这人也是一样的。”
“再看看这位?”严以琛指着杨万的尸体。
其实能辨认出这三位富商,全凭他们身上的衣物和配饰。这三人死亡后在江里漂了很久,尸身肿胀不说,脸和四肢上的肉都被鱼咬去了不少,现在看起来狰狞可怖。杨万的尸体更是如此,不知怎的,严以琛觉得他神情扭曲,不知道死前经历了什么。
林鹭切开他的喉管,发出疑问:”嗯?这具不一样,他喉咙里有不少泥沙和水草。”再仔细一看,杨万的鼻端有些泡沫,牙齿根部发红。“果然,他是溺水而亡,溺亡后才被破开腹部,塞进蛤蟆。”
“为何只有他不一样?”严以琛仔细对比三具尸体,“杨万的尸体是最后被发现的,是吗?”
赵涟点头,“没错,王宪、张惠、杨万尸体发现的时间分别是六月初十、六月十二、六月十八,我们推测,杨万应该死的更晚一些。”
林鹭对比着三人肚子上的刀口,说:“我的想法是,杀王宪、张惠的是一个凶手,而杀杨万的另有其人。”
严以琛也注意到杨万肚子上的伤口,“杨万身上这刀割的痕迹歪歪扭扭,一看就不是行家。而前两个人肚子上的痕迹干脆利落,刀得锋利,人也要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