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宁一抬头,额头差点撞上陆骁胸口,默默坐远了些。“他和父皇……”
“也许是故交,我不甚清楚。”陆骁昨晚本来想问严屹宽来着,但老头喝大之后稀里糊涂的,向他控诉严以琛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各种罪行。
奕宁又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发呆。陆骁俯视着他,看见那对长而密的睫毛不时抖动两下,思考着要不要劝他吃点东西。
这时,严以琛等人已经走在了后花园里。严以琛上回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东瞅瞅西看看,品味着这皇家园林的气度。
“不愧是皇宫啊,这亭台楼阁琉璃瓦还有假山,啧啧啧,真是高调奢华有内涵。”严以琛评价道。
叶渡清跟着他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睛,说:“感觉和我家里也差不多。”
其余几人都无语,公子哥家里是真富裕,御花园逛着都像自家后院。
李熊带众人来到长信宫门口,亲自开了门,“六殿下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寝宫,你们进去就是。”
宇文奕宁和陆骁也听见外边来人了,奕宁闲的无聊,立马出去迎接。一看为首的是被放出来的费征雁,稍微高兴了点,“费寺卿,这几日受苦了。”
费征雁连连摆手,“哎,殿下哪里的话,要不是您上下打点,老夫还真没那么容易扛过去。”
奕宁一抬头就看见了严屹宽,这才知道陆骁说的“长得很像”是什么意思,眼神在严以琛和严屹宽之间移动。
陆骁就跟在奕宁后面,这时候和严以琛对眼神了,意思是,我已经告诉他了。
“这位前辈就是鼎鼎大名的天魔尊主?”奕宁也不玩虚的,直接说。
严屹宽以前也见过先皇后,看着奕宁,感慨道:“你和你娘,长得真是相像。”
严以琛给了他一胳膊肘,瞪他,这话好乱说吗?
奕宁倒是没生气,示意众人到屋里坐着聊。“前辈何时见过母后?”
“嗯…那还是她没嫁给你爹的时候,在她娘家,当年她还是少女。那时候我和天一被卷进一件麻烦事里,你娘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事情解决,那个聪慧机敏的样子,真是令人难忘。”严屹宽摸着下巴回忆起秦家小姐,“呵呵,我当时问她,你这样万中无一的女子,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她怎么说?”奕宁目光柔软了下来,想象着母亲少女时的样貌。
严屹宽随意地坐到椅子上,“说实话,我忘了。后来听说她嫁给你爹,我还寻思着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什么水平,敢说皇帝是牛粪?严以琛又一捅自己爷爷,一脸无语。
奕宁听了噗嗤一笑,自己父皇长得也挺周正的,不过和母后一比较,确实就成“牛粪”了。
其余几人奕宁和陆骁都见过了,不用一一介绍,费征雁这时候把话题拉回正轨,“殿下,要不给我们讲讲承乾宫中发生的事?”
奕宁点点头,让紫菱上茶,指着陆骁,“你说吧。”
他别扭是别扭,指使起人来还挺顺手。陆骁就与几人说了事情的始末,“现在可以得知,宫女小荷并不是有心下咒,而是受人蛊惑,那个道姑很可疑。”
严以琛说:“要不然把承乾宫那位翠屏姑娘叫过来问一问?小荷死了,她还待在贵妃手底下,怕是也不好受。”
叶渡清听了贵妃的所作所为,眉头紧锁,很不赞同。宫女丫头们虽然是在宫里做事,但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呐。只因犯下无心之过,说罚就罚,说打死就打死了,真是残忍无道。
他家里也有不少侍者,但母亲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从没红过脸。就算有人犯了错,也不过是象征性扣点工钱,绝不会体罚,更何况将人打死。
奕宁对紫菱点了下头,紫菱就去承乾宫那边要人了。不出一时半刻,翠屏捧着自己的贴身物品,低着头跟在紫菱身后走来。
“六殿下万福,各位大人万福。”翠屏给众人行礼,脚下都不稳,紫菱扶了她一把,惊讶地叫道:“呀!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众人一看,就见翠屏脸上全是巴掌印痕,有的地方还有些破皮,原本清秀的一张脸都肿起来了。她身上估计也有大小伤痕,轻微发着抖。
紫菱摸了摸她的脸蛋,对奕宁说:“殿下,这一定是高贵妃干的,她恨翠屏在皇上面前说了真话,便如此责罚她。我看我今天要是不去,翠屏也非得死在承乾宫里头!”紫菱在长信宫里年头挺久,办事妥帖有分寸,却是个暴脾气,除了自己的主子,看谁都不顺眼。平时奕宁也惯着她,时不时给她撑腰,现下她连贵妃也骂,一张嘴似连珠炮。
“我看还是罚她罚的轻了。”奕宁冷哼一声,对紫菱说:“告诉御膳房,贵妃最近火气大,需要多清火。这静思的一个月,每餐都做些苦瓜炒莲子送过去吧,别的也莫要吃了。”
紫菱把翠屏的行李交给另外两个小宫女,领了旨意,兴高采烈往御膳房去了。
在座的几位都偷笑,这下子还是有点解气的,六殿下真有招啊。
林鹭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一罐药膏,让翠屏坐下,将药膏敷在她脸上。翠屏看着一屋子地位显赫的大人,害怕的不敢坐下。
严屹宽把她按在椅子上,“坐就是了,我们还有点事要问你。”
不知道林鹭的药膏是拿什么做的,敷上之后,翠屏原本火辣辣的脸舒服多了,连忙谢过他。
林鹭说:“等问完了话,我再给你治身上的伤。”
翠屏在宫中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热泪盈眶的,“大人们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