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阿邦指着茅草棚下面,“锁上了,打不开呀。”
叶渡清刚想把连接木桶的铁链弄断,严以琛却摆摆手,从袖子里掏出刚才顺来的钥匙,插进去一扭,开了。叶渡清对他眨眨眼,严以琛邀功似的一摊手,搬了三个结实的木桶出来。
三个少年钻进去,刚好蹲在桶里,严以琛和叶渡清把桶盖封上,在桶盖上方留一个小孔通气,最后把他们送进溪流里。
“一定要把消息传到费大人那,靠你们了!”严以琛推了一把木桶,叮嘱道。
眼瞧着三个桶消失在远处,叶渡清回身看着洞穴,“既然我们向费大人传递信息需要时间,那么雷进也一样。”
严以琛思考了一下可行性,“你想现在就把他们解决了?”
叶渡清其实也有些犹豫,摸不准雷进会不会通风报信搬来救兵,还是要以保全锗族人的性命为主。
“我们先回洞里去观望一下,再做打算。”严以琛还是决定谨慎些,拽叶渡清回去。叶渡清点点头,两人轻车熟路地溜了回去。
走在洞里,沿路竟然出现了七八具雷进手下的尸体,二人看到死状,心里咯噔一声。这几具尸体死状狰狞,浑身的皮肤被不知什么东西腐蚀,蜡一样融化,血糊糊一片已看不清五官,只能靠服饰辨别是中州人。
严以琛心道,这不正是蛊毒发作而亡的一种症状吗?难道蛊婆婆看不下去出手了?不该啊,如果她要出手,怎么样都会和自己商量一下的。
叶渡清欲要蹲下去仔细看,被他拉住,“别凑太近,看这样子可能有剧毒。”
“是谁?”叶渡清也挺意外,“是锗族人中的蛊师或是巫师做的吗?”
“他们如果有这能耐,应该早就出手才是。”严以琛和他接着往前走,“有没有可能,是那日在衙门蛊遁的家伙。”
一路上都是死状相同的尸体,都是中州人,两人这一趟也算是畅通无阻。绕回最下层洞室,局势早已大乱,惨叫的中州人和结伴出逃的锗族人混作一团,到处都是或痛苦或愤怒的嘶吼声。守卫们全无之前的架势,抱头鼠窜,接连被不知什么东西击中,随即倒地抽搐,皮肤溃烂而亡。
看着这情形,严以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为何不攻击锗族人?他和叶渡清后脑同时一凉,凭本能往侧边跨了一步。两人只听耳边“嗡”的一声,一个东西箭一般掠过,在不远处急停,盘旋起来,是那日蛊遁者的本命蛊。
严以琛暗道不好,这东西速度奇快,一碰就死,不好对付。叶渡清把他拉到身后,盯住准备再次攻击的蛊虫,用余光搜索放蛊之人的所在。严以琛身上有一些克制蛊虫的药粉,此时都拿出来在自己和叶渡清身上乱撒一通,不过这种药粉似乎对高级的本命蛊没什么作用,那只深绿色反射着金属光芒的大虫还是面向他们,随时要发动进攻。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蛊虫翅膀一振,冲将过来。严以琛欲要往旁边躲,叶渡清却紧握着他胳膊,不让他动作。严以琛还没来得及惊讶,蛊虫已经快到叶渡清面门前,他大惊,想把身前的人拉开。但那蛊虫在瞬息之间却改变了方向,擦着叶渡清脸侧的头发丝飞了过去。
严以琛立马明白,不是蛊虫不想攻击,而是叶渡清运功改变了周身气流的方向,把蛊虫“吹”开了。怪不得不用动弹,内功外化,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但飞虫之类是近不了身的,这要求修习者的内力达到一种醇厚的境地。叶渡清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可轻松掌握,当真是极其适合继承天一老人的内功功法。
如此反复几次,暗处的蛊师察觉到蛊虫没法近他们的身,操纵本命蛊振翅飞去。二人对视一眼,追着虫子上到矿洞二层,果然看到一个戴雨披的斗篷人。叶渡清没有犹豫,飞身向前与他斗在一处。
“保持距离,他手上可能也有毒!”严以琛出言提醒。
叶渡清听了,将背后的刀解开迎敌。他并未抽刀出鞘,以刀做棍去点蛊师的穴位。蛊师用一种夸张的姿态连退几步,堪堪躲过,蛊虫收到感应,重新向叶渡清发起攻击。但叶渡清周身仍有一层屏障,蛊虫对他无可奈何。
正在出逃的锗族人见此情此景,抄起家伙围将上来,对付落单的严以琛。这几十人虽被折磨的面黄肌瘦,但骨子里的血性不改,认为这两个中州人是和雷进一伙的,打得严以琛左躲右避。严以琛明了他们心中有恨,又来不及作出解释,也不能伤害他们,只得陷入被动。这时那本命蛊好似与主人心有灵犀,放弃攻击叶渡清,转而向严以琛冲过来,严以琛刚躲过一锄头,余光就发现蛊虫逼近。
幸好叶渡清还能一心二用,隔空打物将蛊虫掀飞出去好几米远。见此情景,他也不再收着力打,把刀往回一收,来了一招横扫千军,蛊师硬抗不住,被拍在石壁上。叶渡清挑飞他斗笠,将刀抽出一节抵在蛊师脖子上,喝道:“都别动!”
这蛊师是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五官周正,目露怒色。人们一看前来营救自己族人的蛊师危在旦夕,只得停手,严以琛终于有时间解释,“我们刚送了三个孩子出去,阿剌、阿果和阿邦。听我说,我们是来抓雷进的。”
这些人当然认得三个孩子,一时愣住。有位老人直起腰,用锗族话问:“他们去了哪里?你们是不是杀了他们?”一时间,氛围又变得极其紧张。
这时,一个浑身湿漉漉、扎朝天辫的小孩艰难地从快散架的绳梯爬上来,喊道:“族长爷爷,他们不是坏的!”正是刚被送走不久的阿果。
阿果的阿爸看到他还活着,激动地上前把他护在怀里。
严以琛和叶渡清吓了一跳,这孩子不是藏在木桶里漂走了吗?难道出了什么意外?“阿果,你怎么回来了?”
阿果说:“我的桶子被石头卡住了,我只能钻出来。阿剌阿邦都漂远了,我不想一个人,还担心我阿爸,就回来了。”
听了阿果的一番话,锗族人终于相信了严以琛的说辞,但并未放下武器,因为蛊师还在叶渡清的控制下。严以琛问他:“当日要进衙门行刺太守的,是你吗?烟馆老板也是你杀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