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e家塾的事一桩接一桩,远比想象中更为繁琐。别看只是一处讲学之地,实则牵连着长房、支房,乃至整个宗族子弟的教养门面,操持起来分寸难拿。尤其那私塾先生一职,既是教书人,又是家族规训的耳目,选人尤为重要。 ee饶是她自小养在吴府中,教养极严,素来稳妥持重,早已褪尽孩童娇气,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女。这种事,还是头一回亲自操办。她面上不显,心底却如初春江水,微波潋滟,暗藏暗涌。 ee自从那晚情难自控,自渎了一次,他便觉得有点不对劲。那药,他日日按时服下,苦得发腻,却越来越觉得浑身燥热。起初他也不以为意,只当是伤后体虚,阳气浮动,可这热度却不同寻常。不是那种冬日围炉时的暖意,而是一种从骨缝里往外冒的热,像是炉膛被人悄悄添了柴火,叫他夜不能寐,心也跟着躁起来。 ee他那日挑了个下人不在的时候溜进后苑,一进门便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娘,我问你,药里是不是加了什么旁的东西?” ee“为我好?” ee他一愣,脸色瞬间僵住,眼神游移几下,半晌才闷声道:“我不过是被、被踢了一脚,有点疼,过几日就好了。” ee这话说得直白,温钧野霎时脸红耳赤,像是滚水泼上雪地,直冒白气。他咬了咬唇,声音闷得像被捂在被窝里,“娘你怎么、怎么能……” ee赵夫人伸手戳了戳他太阳穴,恨铁不成钢:“就算没事,那药也能补气养身。你看看,都成亲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ee这日闲暇,他问起蕙宁是否得空,说是要带她去看马球赛。蕙宁略一思忖,知他分明是想让她散心,便点头应了。两人婚后不久,这般公然同行尚属头一遭,她自也愿意看一看那贵胄间的热闹。 ee温钧野难得兴致高,平日里多穿墨色、深蓝,这日却挑了件鸦青锦袍,边角绣着折枝红梅,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他临出门前照了照铜镜,还斟酌着换了双新靴。到了马球场,便有几个熟识的勋贵子弟迎上来,笑着打趣。他一把攥住蕙宁的手腕,掌心温热有力,声音里透着几分少年人难掩的自得与张扬:“这就是我妻子,云蕙宁。” ee他领着蕙宁往场边看台走,一路上与人寒暄问好。安西伯爵府的夫人早在座上,见他带着新妇前来,面上登时绽出笑来。蕙宁见礼有度,举止温雅,不多时便赢了好感。 ee这时,一名年轻女郎徐徐而来,步履轻盈,身姿曼妙,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身柳色细褶裙,腰间坠着一枚金铃,走动时叮铃作响。她行至两人面前,屈膝行礼,鬓边珍珠流苏晃得人眼花,嗓音温婉道:“上一回小叁爷打马球得了彩头,不知今日是否又能拔得头筹?” ee女郎见他话锋转向蕙宁,顿时面色有些不虞,红唇轻抿,眼角波动暗生波澜。她掩饰不住失落,转而朝蕙宁柔声寒暄,言语间分寸拿捏得巧,却句句带着刺儿,轻巧得很:“早听说吴家外孙女是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ee女郎笑容不变,却再开口时语意更深:“温叁爷福气真好,能娶得这样一位美人,世间良缘,也不过如此了。”话说得动听,听在耳中却像银针落地,带着股说不清的意味。这分明是借夸她之名,行挑衅之实。 ee温钧野一听她要走,便也要起身:“我陪你过去。” ee马球场上的秋风总比别处硬些,卷着碎金般的银杏叶在青骢马蹄间打转。玉芝正立在马厩旁,弯腰细细打量着几匹温顺的良驹,纤指伸出,轻轻抚摸那匹青骢的鬃毛,眉眼间满是挑剔又新鲜的神色。她今日穿了一袭石榴红骑装,像一团烧得热烈的火,头上只簪了金步摇 ee她打算待会儿骑着这匹新驹到后山兜一圈,算是练胆。正专注间,肩头忽地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心头一惊,猛然回首,只见那人纤弱如初,却多了几分温婉清润的气质,不是蕙宁还能是谁? ee她急急拉住蕙宁的手,笑意如初春柳梢上的花骨朵儿,一簇簇全都开在眼角眉梢:“你也来了?我原听说伯爵府请了国公府,哪晓得还能碰见你,可巧可巧。” ee玉芝指着那匹青骢道:“我正在选马,打马球我还不会呢,怪吓人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今日就想着去后山绕一圈,练练胆子。” ee蕙宁略一沉吟,望着那匹马温顺的神态,也不觉心动。她自小不怎么经历这样的时候,外公极少带她来看马球,难得今日晴光正好,微风不燥,她便点点头:“那便陪你一程。” ee蕙宁初时有些紧张,双腿绷得笔直,小心翼翼地绕了一个小圈,嘴角却不知不觉扬了起来。秋日阳光洒在脸颊上,照得她眉眼温软,像极了初融的溪水,既澄澈又含蓄。 ee蕙宁惊呼出声,手中的缰绳几乎握不住,整个人向后仰去,心中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未来得及闭眼,就觉得身后一暖,有人快步翻身上马,稳稳托住她的腰。 ee玉芝在一旁拍了拍手,“啧啧”两声,笑得调侃:“怎么了?成亲了还不忘英雄救美?” ee蕙宁尚未从惊魂中缓过来,只摇了摇头,低声道:“好险。” ee“那我陪你,”他说,“不管去哪儿,我都在。”他说完,不容她反驳,便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笑道:“走,我带你去打马球。” ee“这有什么?我带着你,也能得第一。”他语气笃定。 ee温钧野不服气地挑眉:“你等着便是,眼下我这‘大话’,迟早要应验。” ee小明王乃皇帝兄弟明王梁霑之子,马球技艺在京中数一数二,素有“球场骠骑”之称。 ee玉芝“哎哟”一声笑倒:“好大的口气。” ee温钧野哪肯放,手臂一紧,揽她腰间轻声道:“你听我的,我们夫妻二人,其利断金。”他指了指高台案上的锦盒:“你瞧,那个漆盒里,里头是波斯进贡来的小玩意儿,我赢了,就送你。” ee(今日先一更~~~今晚有网球比赛要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