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在千禧年第一个月的下旬降临。 纪明途和高鸿站在两边,后者俯下身和明珠说话:“纪老爷子和阿嗲吵着给宝宝取名字,这次总算让阿嗲大获全胜。” “姐夫,看来你老婆已经开启傻叁年的第一日了”高鸿笑睨纪明途一眼,伸手握住明珠的手,“嘿,嫁出去的明珠怎么就不再是我们家明珠了?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姐姐自己来取。” “为什么是小月亮?” 纪明途也柔和了眉眼:“那就怀月?倒也和倾云相配。” 如果一颗耀眼明珠背后是无法挣脱的、被各方托举裹挟才焕发的光华,那么他是不是也要低头向这项运转规则认栽? 日渐式微的老贵族失去lordcadogan的操持,在欧洲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十多年来纪明途彻底铲除了cadogan控制,他在兰城的声誉早就不需要这个姓氏来铺路。 红色长廊挂着精美的油画,尽头处是一抹高挑瘦削的身影,母女二人伫立在原地,明珠轻声吩咐女仆领了倾云去后花园玩耍,女孩抬眸注视她几秒,最后走上前与那人擦肩而过。 纪明姝抱胸微微颔首以作回应,侧身看着两个人走远,回眸看向阔别五年的旧人:“倾云比你讨喜,你终于有了一个有品位的投资。” 她没来得及看到纪明姝的孩子,只记得有一日纪明途从公司加班过来,接了一通电话,神色凝重。 纪明途勃然大怒,拨打电话让特助叫来安保搜查,两天过去还没有结果,就在纪明途要诉状医院时,纪明姝致电让他停手,澄清抱走孩子的人就是亲生父亲,已经得到她的默许。 那会儿纪明姝还待在疗养院,整日昏沉,心理医生和理疗师都劝谏纪明途不要动怒刺激到病人,终是作罢,联系到那个男人详谈了文件,给了一笔钱。 纪明姝浑然不觉,只是冷笑:“你不必唏嘘,至少我有反抗压迫的勇气,沉明珠,你有么?” 明珠叹了一口气:“你不也是利用了她的存在来摆脱了他们么。” “诚然,我有利用别人的成分。”纪明姝掏出一盒烟,含住一根,“你知道么,我不仅恨兰城的那些人,我也恨这里,包括我的哥哥和母亲。” 火苗舔上烟草,腐败的香味。 “我说我是华国人,他们说我长得奇怪,那好,我说我是英国人,他们说外国佬干嘛还待在这里小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妈妈把我带走会不会不一样,至少在这里他们不会觉得我长相突兀。 “我好害怕他们忘记我,幻想有一天他们来把我接走,信中哥哥告诉我了关于新家的很多事情,他说他过得也很不快乐,神经质的家人、关禁闭的家主、背不完的知识、听不完的讲座,可我第一反应不是难过,是不甘心。” “我看破了他的孤独,给他寄去来自万里外的关心,大概男人骨子里就喜欢拯救的基因,我也终于得到了承诺。” “联姻是最有效的途径,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纪明姝缩回手,只见画中女人无名指的钻戒被烫出一个大洞,她微笑着看向明珠,准确来说是她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