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西面的银山清军大营静悄悄,并没有派出援军。 而镇江城门紧闭,似乎在据城而守,那些旗兵老爷们,也没有派出援兵。 他转过身,向着水师大营四周看去,烟柱滚滚,血肉横飞,他的部下纷纷向四周溃散,他们推倒了栅栏,丢掉了铠甲,不断有人摔倒,漫山遍野,洪流一般溃退。 几千人的水师,就这样溃逃了! 他们中许多人,恐怕还没有稍稍抵抗一下吧。 败了! 看着渡口已经被对方的战船所包围,看着结阵而来不断射击的对方火铳兵,施琅心头冰冷,绝望。 他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 他不甘心! “全都趴下!” 看到空中许多冒着白烟的铁疙瘩甩了过来,呼呼作响,就向着他所跪的地方落来,施琅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向身旁的儿子喊了起来。 “大郎,快……” 施琅话还没有说完,万人敌在他身边头顶纷纷炸开,一时间天崩地裂,犹如惊雷阵阵。 爆炸声中,烟尘滚滚,施琅及其周围的卫士纷纷被炸翻,血肉横飞,空中肢体乱飞。 惨叫声中,哭喊声不断,所有幸存的清军纷纷转身撒腿就跑,与他们方才拼杀的义军反应过来,这才尾随追去。 施琅血肉模糊,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他奋力睁开眼睛,看到儿子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眼睛余光扫向南方天际,只见无数的骑兵从天际线上冒了出来,人头马头攒动,不知多少。 “天不……天……” 施琅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来,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日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中神采已经消失,神情似乎不甘。 曾大成上来,看到眼前施琅父子的尸体,大声喊道:“认人了吗?” “将军,已经认过了,是镇江水师总兵施琅!” 有士卒回道。 “是谁他尼昂的扔的万人敌?” 曾大成没好气地骂道。 要是能活捉这个施琅,岂不是在大人面前出尽了风头。 “将军,还有几百清兵,看样子是大鱼,小人不得已,才下令扔的万人敌。” 黄百谷上来说道,神情尴尬。 曾大成看了他一眼,无奈点点头。 “记你一功。向陈将军禀报吧。” 是死是活都不重要,终于可以向提督大人交差了。 “将军,那些逃兵,要不要追杀?” 黄百谷问道。 “不用!” 曾大成摇摇头,指着外面:“有骑兵对付他们,待会大军就到,用不着咱们。赶紧收拾战场,火药火炮,还有粮草辎重,能用的都带上。南京城,可是还有一场恶战!” 至于镇江对面的谭家州与瓜州渡,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自有水师其他兄弟攻打。 镇江水师大营都破了,还怕这些魑魅魍魉吗? “有火炮,有万人敌,南京城,拿定了!” 有水师士卒大声喊道。 苏州水师、镇江水师,靠着将士勇猛,火器犀利,轻而易举拿下。 想来,南京城也是唾手可得。 “全部上战船!协助兄弟们,攻打瓜州渡!” 曾大成吩咐下去。 水师的要务,是一路到达南京,灭了清军江宁水师,给大军趟平道路。 至于打扫战场,攻打镇江城这些事情,自有骑兵与后续大军。 …………………… 狂轰乱炸,血肉横飞。 眼瞅着短短不过半个时辰,镇江水师被叛军冲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场面惨烈血腥,无论是银山的清军,还是镇江城的守兵,无不是惊呆。 城外炮声隆隆,万人敌爆炸声不断,许多观战的清兵脸色煞白,叛军攻势凌厉,数千镇江水师将士,毫无还手之功,眼看着败局已定,银山与镇江城的清兵,都没有派兵增援。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银山大营,一众清军将领簇拥着守将张朝午,他们观看着厮杀场,心思各异。 “将军,要去增援吗?” 千总赵德邦喉咙发干,涩声一句。 张朝午脸色阴沉,他看着远处的厮杀,一声不吭。 张朝午,汉军镶蓝旗人,官拜云骑尉,参将之职。 “三千兵马,怎么营救?银山大营丢了怎么办?城里不也没有派兵增援吗!” 另一个千总张文峰察言观色,附和着说道。 镇江水师三千人,不比银山守军精锐吗?水师都被击溃,他们去增援,不是白白送死吗? “旗兵已经烂了,也就狐假虎威,欺负欺负老百姓罢了。能守住镇江城,他们已经不错了!” 张朝午心神不定一句,他向着水师码头看去,叛军将士纷纷登船,似乎就要离开。 “这些叛军要做甚?” 赵德邦疑惑不解。 叛军水师登船,岸上可就只剩下追杀溃军的叛军骑兵了。 张文峰目光转向长江北岸:“看样子,叛军是要攻打瓜州渡。” “将军,要不要趁着叛军分兵,灭了叛军骑兵?”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赵德邦心动。 银山大营也有数百骑兵,到时候步骑共举,也许能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叛军至少上千骑兵,怎么打?” 张文峰摇头:“水师三千多人,还不是被打的屁滚尿流。你们也都看到了,叛军火器凶猛,兵强马壮,三千绿营兵怎么斗?拿命去填吗?” 水师营地的大战,众人可是看的清楚,叛军那火器,炸的清军血肉横飞,他们这些将领,个个心惊肉跳。 水师都难不住叛军,何况银山大营? 眼看着许多溃败向西逃窜,直奔银山营地而来,后面的追兵正在追杀,张朝午大声喊了起来。 “所有人,准备应战!” 寨墙中的所有清兵,纷纷打起精神,握紧了兵器,炮手、火铳兵慌慌张张,纷纷装填起弹药来。 眼看着溃兵纷纷逃到了银山营地寨墙附近,叛军的骑兵们驱赶着溃军,似乎要浑水摸鱼。 “开炮!” 张朝午高声喊了起来。 张文峰犹豫道:“将军,那么多溃兵,会不会伤了自己人?” 张朝午眼睛一瞪,甩手就是一马鞭:“放肆!你要抗命吗?执行军令!” 张文峰不敢违令,捂着火辣辣的脸,赶紧下令开炮。 火炮轰鸣,溃败哀鸣,跌翻一片,数骑叛军被打翻落马,叛军停止了追赶,纷纷退了回去 “所有人,准备应战!” 张朝午军令传下,银山清军如临大敌,纷纷守好了寨墙。 叛军退回,张朝午正在犹豫要不要出营追击,千总赵德邦指着南面运河方向,声音发颤。 “叛……叛军……大军!” 张朝午心头凛然,举起了千里镜,向着南方看去。 …………………… 镇江城西城墙上,镇江知府李煦看着城外的江面,脸色煞白,身子微微发抖。 原本还抱着为父亲报仇、建功立业的心思,目睹着城外的厮杀场,此刻却是心惊肉跳。 过去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踌躇满志,盼望着浙江叛军随时北上,也期盼着大清王师早日挥兵南下,剿灭叛军,他也能为圣上分忧,光宗耀祖。 如今,目睹着城外叛军大破镇江水师,砍瓜切菜一般,他在城头上看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三千人的镇江水师,被叛军水陆并举,一个时辰不到就击溃,尸横遍野,血腥异常。 三千镇江水师瞬间土崩瓦解,镇江城的两千旗兵,又岂是叛军的对手? “该死的施琅!废物!废物!” 李煦嘴里,忽然骂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倒恨起施琅来。 水师大败,镇江城怎么守得住? 自己如何向皇上交差? 自己怎么办? 脚步声传来,李煦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回目光。 “正元,有事吗?” “大人,出大事了!” 幕僚陈升元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从苏州传来的消息,苏州水师被叛军击破,叛军数万大军北上,镇江城恐怕吉凶难料!” 陈升元的话,让李煦脸色煞白,一时错愕。 “苏……苏州水师被破?打……打探清楚了吗?” “是江苏巡抚桂良派人前来,叛军大军已经北上,应该马上就要到镇江了!” 陈升元回道,心里却并不沉重,反而有些期待。 他是个不第的秀才,虽然看着养尊处优的,但仍盼望着发生点什么。 “塞……塞楞额知……知道此事吗?” 半天,李煦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道。 苏州水师被破,叛军数万大军北上,一旦叛军攻城,镇江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塞楞额刚刚得到消息,就是他派人前来传报!” 陈升元道。 塞楞额是镇江满城的旗兵统领、辅国将军,与李煦一起守卫镇江城。满城旗兵两千兵马,都归塞楞额调度。 陈升元小心翼翼道:“大人,塞楞额暴虐,不体恤百姓,一旦叛军攻城,恐怕会酿成民变,不利于守城。” 最近以来,塞楞额在城中搜捕细作,施行宵禁与戒严,旗兵趁机敲诈勒索,城中监狱人满为患。更有甚者,被当作细作处置的达数十人,就在城北小教场一顿鸟铳打成筛子。 本来城中旗汉关系就紧张,甚至有些水火不容,这样一来,难免出什么事情。 “我等荣华富贵,皆是来自于朝廷,来自于皇上,而不是自下而得。只要保住了镇江城,便是对皇上对朝廷有个交代。至于死几个贱民,又有什么关系?” 李煦冷冷一句。 郑成功北伐南京,镇江这些刁民就因为附逆,而让朝廷大为光火,狠狠打杀了一番,汉军旗也被换作了满洲八旗。 既然镇江百姓能对郑成功箪食壶浆,浙江叛军一来,难保他们不会与其暗通款曲,提前查查细作,也是必然。 陈升元目瞪口呆。 这样简单粗暴,对时局毫无益处,后果难料。 “走,去满城!与塞楞额合计一下,看如何守城?” 李煦定定神,正要下城,陈升元指着南面。 “大人,叛……叛军的主力到了!”喜欢明渣的逆袭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明渣的逆袭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