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玹眉宇一松,转过身, 便望见容娡正跨坐在窗棂上,檀粉色的裙摆铺开,像一朵盛放的木芙蓉。
她的双手有些无所适从的按在身前的窗棂上,无措的看着他,咬着唇,难为情道:“哥哥……我下不来了。”
窗棂有些高,她跨坐在上面,裙摆下的小腿晃荡两下,足尖够不到地面。
谢玹走到她面前,眉尖微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方才便是这般翻窗出去,躲过魏学益的?”
容娡吸吸鼻子,委屈的点点头:“嗯。”
“此般未免有些不甚体面。”谢玹的眼眸里泛出一点笑意,“既能翻出去,为何翻不进来了?”
容娡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听见他话语里的揶揄之意,羞恼的瞪他:“……裙子被勾住了。”
“谢玹!你到底帮不帮我?”
谢玹含笑扫视她两眼,提起她被窗扇勾住的裙摆,将人抱下来。
容娡扶着他的手臂站稳,双手提着满是褶皱的裙摆,左看看右看看,拨浪鼓似的原地转圈。
谢玹将窗前的空地让给她,负手站在一旁,面色雪净温润。
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得突兀,容娡停下动作,狐疑的看向他。
谢玹笑得眉眼都舒展开,薄唇微弯,眼眸里晕着粼粼的金光,如同浸染着春意的暖融春风:“为何不走门?”
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一贯波澜不惊的他,竟显出几分意气风发,清峻的面容越发俊美无俦,仿佛在熠熠生辉。
容娡从未见过这个人这般笑呢。
她望着他宛若覆着春色的岑矜眉眼,不禁怔了一下。
“什么?”
“魏学益既已离开,为何你不走门回房,仍要翻窗?”
他笑时如九天之外慈眉善目的菩萨,嗓音含着浓郁的笑意,却反倒使他添了几分鲜活的人气儿。
容娡被他俊美不似真人的面庞吸引了全部思绪,有些移不开眼,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谢玹是什么意思,面上有些挂不住,磨了磨牙,恼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底气十足,仿佛方才困在窗上,进退两难的那个人不是她。
谢玹不再出声,只微微抿唇,用清湛的眼眸凝视着她,虽有所收敛,雪净的面庞上仍隐约有一丝笑意。
回想到自己做出的蠢事,容娡不禁叹息一声,颇为头疼的扶住额角。
须臾,扑过去耀武扬威的挠了谢玹两下,自己也没忍住,叹息着笑出声。
—
没几日,魏学益命人送来一个匣子,说是为几日前的无礼道歉,匣子里是给谢玹的赔罪礼。
他以往也经常没轻没重的做事,而后由门客提醒着去赔礼。
因而,谢玹不甚在意,让人将匣子收下了。
匣子里装着些金器、珍贵的珠玉,还有几个玲珑的小瓷罐。谢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本欲让侍从收到库房里,但记着容娡喜欢这些亮闪闪的物件,便将匣子带给她。
容娡见到后,果然很欢喜,听到来自魏学益也没有介意,两眼放光看着那些金器,紧紧抱着匣子不撒手。
“真的都给我了?”
“都是你的。”
容娡喜滋滋的清点完金器,瞧向零散的珠玉,暗示道:“这些珠玉若是嵌在簪钗上,一定极好看。”
谢玹何其了解她,自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垂眼翻阅着书册,面色如玉,温声回应:“我命人去打造。”
容娡乐开了花,拧开一个瓷罐,神情倏地一滞。
谢玹抬眼:“怎么了?”
容娡将瓷罐里装着的鲜红胭脂给他看:“哥哥,魏学益为何给你胭脂呀?”
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向谢玹涂着蔻丹的指甲,顿了顿,忍笑道:“莫非他当真以为你成了喜好女装的浪|荡子?”
“还是,哥哥一直以来皆颇爱女风,只是不为人知?”
谢玹放下手里的书,略带无奈地看着她,轻叹一声:“……姣姣。”
容娡娇笑出声,连忙抬手捂住唇:“我、我……我不笑哥哥啦。”
她拿着瓷罐,笑吟吟的起身,回到内室试胭脂。
最近几日,因着她许久未曾表露过要逃离的意思,谢玹便没怎么拘着她。
容娡顺畅的脱离他的视线。
才坐到妆镜前,她脸上的笑意便消散了。
她抿着唇,拭去手心冒出的冷汗,看向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