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娡跃跃欲试地要挣开,扭动时足尖踢到他的腰腿,他又用另一只手制住她的足腕,道:“别动了。”
她听着他的声音,隐约嗅到一点不寻常的危险,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自足尖向脊背窜过一丝怪异的麻。
只短短一瞬的愣神,谢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雪白的丝带,搭在她的腕上,淡声道:“若再乱动,便用此物将你捆住。”
他语气沉冷,眉宇沉肃,丝毫没有同她戏言的意思。
容娡盯着他的脸,见他耳尖缓缓恢复原本冷白的颜色,哪里有半分情动的模样,略带不甘地扫了眼他的腰。
她在心底衡量一番,觑着他的脸色,悄悄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背。
谢玹的手很好看,修长冷白,比她的手要大上许多,指节泛着微微的粉。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肌肤后,看见他的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
未及她睁大眼仔细看,下一瞬,谢玹的手转了个方向,提着丝带绕过她的手腕,竟是当真要将她捆住。
容娡看他这架势,忙软声道:“我不乱动了,不乱动了!”
谢玹掀起眼帘,沉默地审视她。
容娡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视线有些紧张警惕地瞟向丝带,眸中烛光细闪,脊背慢慢绷直坐好,不动了。
良久之后,谢玹松开她,低垂着眉眼,同她拉开距离。
容娡莫名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一丝防备。而谢玹跪坐着,手握佛珠,迟迟不曾有入眠的意思。
就好像是在提防她一般。
她未能得逞,心中堵着一口闷气。见他不睡,她便也不睡,气鼓鼓地窝倒床榻上,盯着他看。
谢玹淡然自若,甚至还默诵起经文。
不知过了多久,拂晓时,静昙等人终于寻到客舍。
静昙未曾想过容娡会同主上宿在同一间客房,敲门后便如同往常那般迈入门内。
谁知进门后,先是嗅到一阵冷檀香混着清甜的绮香,又见谢玹同容娡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古怪,以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吃了一惊,脚尖一转便要下意识地告辞。
谢玹叫住他。
静昙满心复杂,眼神规规矩矩不敢乱瞟,飞快地同他禀报了一些事:“主上,刺客已擒获,皆服毒自尽。”
谢玹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面上毫无意外之色。
静昙悄悄觑着他的神情,既觉得容娡同他做了些什么,然而看到谢玹冷淡的神情后,又觉得不像,心中百感交集。
他观察一阵,没瞧出什么来。只觉得主上此刻似乎有哪里不同,神情却又是一如既往地冷。
他二人说话时,容娡悄然无声地睡着了。
谢玹瞥她一眼,走过去将被她揉的乱七八糟的被褥铺好,离开这间房,去了另一间客房小憩。
—
晌午时,谢玹带人去了都尉府。
容娡亲身随他经历过两场刺杀,因此还受了惊吓,他便默许她随行。
他们歇脚的这家客舍距离都尉府有些远,容娡有些没睡醒,又负气不和谢玹说话,睡眼朦胧地趴在案几上小憩。
谢玹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都尉府。
都尉恭恭敬敬地将谢玹迎入议事厅中。
谢玹下马车时,容娡还睡着,他垂着眼眸,略一思索,没有叫她。
过了许久,容娡悠悠转醒,胳膊都枕麻了。
马车停在都尉府的庭院,庭院中栽着许多树,簌簌风声休止时,能隐约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
容娡坐起身,缓了一阵,掀开车帘走下马车,迎面撞见被下人搀扶着行走的刘覆。
刘覆看见她,立即怒容满面,龇牙咧嘴地要说些什么。
而后他瞥见容娡身后的马车,想起些什么,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背后,再看向容娡时,眼神中明显带上些忌惮。
容娡瞧见一瘸一拐的刘覆,先是愣了一下,想起他的伤是昨日被谢玹下令处罚的,遍身畅快,简直要在心中大笑出声。
她如今清楚谢玹会护着自己,便不似从前那般见到刘覆就躲闪,婷婷袅袅地站在原地,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同他对望,温婉地笑了笑:“刘公子,别来无恙,近日可安好?”
刘覆岂能看不出她正在嘲笑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他满面阴鸷,目光犹如淬了毒,阴森地盯着容娡看了一阵,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忽然转晴,不怒反笑。
容娡心中警铃大作:“你笑什么?”
刘覆左右环顾一番,装腔作势道:“容娘子在丹阳攀附权贵,过得很是不错,只怕是忘了在水灾里失去行踪的容郡丞咯……可怜容郡丞忧国忧民,心系家国,若是还家时,得知妻离子散的消息,啧啧……”
他无缘无故地提到了容娡的那失去行踪的父亲。
容娡额角突突跳动两下,明白他是在蓄意激自己,等着她往坑里跳呢。
略一斟酌,她反呛回去:“呸,我父亲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人能提起的。”
刘覆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