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年，我去了。” 蔡皓年去前花园，坐在凉亭里，佣人拿来了茶具，他洗茶泡茶，一口茶喝下去，整理思路，接下去要怎么做？ 十几年自己干的混事，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呢？要是真的完全放任不管？他也担心。 他正想得百转千回，一辆车进来，在大门口停下。 蔡月娥从车上下来：“大哥。” 蔡月娥瞪他：“跟妹妹说这种话？” 到了里面，大房一家子都在吃早饭了。 “给我哥做咸薄餐。”蔡月娥从食盒里拿出她亲手做的糯米博饼，“你要不要来一块？” 珑儿看见说：“爸爸我也要。” “姑婆婆一共才做这么点，要吃，等下让嫲嫲给你们做。”蔡运通跟孩子们说，就他一个人把一块放了虾干和腊肠粒的糯米饼放进嘴里，吃下去，抬头看正要吃薄餐饼的父亲说：“小姑姑出嫁二十二年了，还记得爸的口味？” 蔡皓年吃了一口妹妹做的咸薄餐，里面有虾干有腊肠丁，没有香菇。她都记得自己爱吃鱼背脊肉，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不吃香菇？ “吃过了，不过我能来一碗。”蔡月娥从大嫂手里接过一碗加了猪油渣的粥，“小时候，家里就是咸薄餐加上朥粕粥，我能把肚皮吃得滚圆。” “你们早餐就这么简单？”蔡月娥很诧异哥哥家的早餐怎么只有朥粕粥，他们家早上起码七八种不同的吃食，配上茶水，与酒楼的早茶差不多。 也是，如果国内战事吃紧，家中都在为战事奔走，蔡月娥说：“要的，要的。我回星洲也这样，让嘉鹞和嘉鹄也能有切身的感受。” 她看见五姑太太这个搅家精又来了，又给老男人做老家吃食。还不是白费力气？不懂打蛇打七寸有什么用？老男人会因为这么两口吃食，而将偌大的家业交给大房两个不堪重任的儿子吗？ 她一双素手拿了碗，给他打了一碗粥：“你先吃着，我去叫运顺和运畅起床，粥还是要趁热吃。” 蔡运通咳嗽一声：“我说小姑姑。” 蔡月娥装出尴尬样来：“这个你记得就好了,等你爸百年之后,他的忌日，你香菇烧鸡,香菇烧肉、酿香菇，总之，来个香菇宴,那你肯定就是蔡家第一大孝子。” 蔡运亨没给弟弟好脸色。 蔡皓年不喜欢香菇的那股子味道，他知道红莲喜欢吃,他总不能自己不喜欢,所以也不许别人吃吧？ 眼前的老妻就不用说了,妹妹也是清清楚楚，就是掌厨房的儿媳妇,给他炖了那么多年的汤，做了那么多年的饭，他面前的菜，永远保证没有香菇。就是运通也知道他不吃。 蔡月娥放下锅盖，继续去喝她大嫂做的粥：“不像我，依然还是喜欢大嫂做的粥。” “珑儿哪个不喜欢？小脸蛋都吃得像个球了。”蔡金焕过去捏堂妹的脸。 听见这话，蔡云通给小姑姑挤眉弄眼，收到小姑姑一个白眼。 蔡家大房的人应声，蔡运通笑：“红姨，你这个手艺可真不错，我们都在说我爸好口福。” “妈，还有我和哥哥也喜欢呢！”运畅说。 两个孩子低头喝粥，运顺抬头：“妈，好香，好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了。” 儿子们露出惊喜的表情，看向他们妈，运顺问：“真的吗？” 看儿子吃得开心，二姨太也说：“你们喜欢，以后妈妈天天给你们做。” “小五拿来的咸薄餐，我吃多了。” 他回到座位上，跟孩子们说：“姑婆婆做的咸薄餐跟嫲嫲做得一样，你们来尝尝。” 蔡皓年眼睁睁看着他才动了筷，尝了个味道的咸薄餐，就这么被瓜分完了。 “那行，我也先回了。” 这时二姨太走了过来，她对蔡皓年说：“皓年，我陪你去喝茶。” 蔡月娥拉开车门上去：“大哥，我走了。晚上早点到，你跟亲家太公也是老朋友了。” 看着蔡月娥的车子离开，蔡皓年又去凉棚下，二姨太给他倒茶说：“小姑太太也真是的，你都这个年纪了，咸薄餐是糯米粉做的，吃多了容易不消化，积食。她不知道吗？给你做那么多？你都吃撑了，还能剩下大半盘。” “下午吧？上午我们去见见那位吕大状，先了解一下离婚官司要怎么打，下午我回去问二少爷？” “你看，今天小姑太太又来了，大姐和运亨运通也太着急了。我们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毕竟这个事情才是影响我们一家子的事。一部戏拍不拍又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吗？”二姨太跟他一起喝茶。 二姨太幽幽叹了口气：“大少爷不知道您一片苦心，非要出去折腾，也好吧！” 亨通大楼是一栋非常气派的六层建筑，底楼是银行大堂，二楼是银行办公层，三楼四楼是报社办公地，亨通另有印刷厂，不在这里，五楼是电影公司，六楼则是蔡皓年的办公楼层。 这个安排应该是最好的，但是他宣布完了，总感觉这位脸上的表情怎么就像是丧考妣似的？ 蔡皓年跟二姨太一起出发去律师楼，见到了这位吕大状，刚刚坐下没过十分钟，他的头就疼了。 这是个会吹牛皮，但是手里没货的。 而红莲一直在问对方，最优和最差的结果。显然，她对听到的内容很满意。 他早上没吃什么，现在只想吃饭：“吃午饭了。” 但十几年，为了她，他冷落妻子，误解儿女，听不进弟妹的规劝，一心一意对她，又算什么呢？ “好。”二姨太幽幽叹了一口气，问：“晚上这个酒会，要不要我陪你去？” 这种事她做得还少吗？每一次委委屈屈说为了全家安宁，全家和睦要一起同进同出，他带着她一起出席那些场面，秀英难受不说，弟弟妹妹们也嫌弃。一场聚会下来，都是她的委屈难过，自己心疼，还怨秀英和弟妹，说他们容不下他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