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边斗边走,每当要被多人合围时必会闪躲开去,短短时间内挪了几十步。
突然!
一阵听不出男女的哭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不大,却又好似近在咫尺。
没有声嘶力竭,可哭声就像一把又一把锉刀,狠狠往兄弟三人的脑仁中锉去。
剧痛下神经麻木,身体也为之一顿。
哭?
这是在勾兄弟三人的魂儿!
然而村民们非但不受影响,行动速度更加迅敏,三人好不容易闪到相对空旷的地带,眨眼间又被包围其中。躲得了镰刀,躲不过镐把,数量实在太多。
三人互相掩护中都结结实实替彼此挨了不少。
“老刘!带没带唢呐!”
“落严家了!”
想破对面的哭丧叫魂儿,老刘的唢呐最为管用,可谁也没料到会碰到这种局面。
没办法,只能硬抗。
赵三元右脚跺地,捆仙绳从袖口中窜出。
铜铃清脆作响倒能缓解一二,紧接着诵持净心神咒,总算能恢复往常五六分的行动能力。
其余二人也各显本事,清静经,般若心经是一刻不敢停。
而为了清出一条路,赵三元催动捆仙绳一马当先。
很快他便遇到了个硬茬子。
眼前村民长得虎背熊腰,孝服外裸露的全是腱子肉,手持柄大石锤,被砸一下不死也得残,更邪乎的是他身轻如燕,飞扑中竟一跃出一丈多远。
赵三元冷眼直视,冷冽如他手中的古刀光寒。
直到那壮硕村民近在咫尺,赵三元以烨火诀掐住一张赤符抹过刀身。
炙热红炎!
包括那柄石锤在内,那村民被拦腰斩断。
“朝天五岳!镇定乾坤!”
“敢有不从!令斩汝魂!”
数枚以金元宝加工成的纸鸯撞在还想挣扎的村民两肩,将其死死镇在水坑之中。
补刀的是老刘,术法出自太上三洞神咒的一节。
“勅!”
那村民双臂齐肩而断,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包括之前被兄弟三人放倒的村民,哪怕被千刀万剐后只是化为几缕青烟飘向远方,这也是村民数量丝毫不减少的原因,恐怕又在后方重新汇聚。
如此术法,赵三元绝不相信其真正存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所见所感不是幻术也绝非真实,也就是说,现在杀再多都是无用功。
与此同时那哭丧叫魂仍旧不间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压力越来越大,哭的兄弟三人精神愈发恍惚,若非练过,早就抱着脑袋在地上哀嚎打滚。
“看到牛——”
吕秀才的话刚刚开口,他好不容易看到的牛府外墙逐渐消失在雨幕当中。
“日他娘的!”
不怪风度翩翩的秀才宁可断了般若心经也要爆出口,就这变化,谁看谁骂娘。
重重包围中耗费了极大力气才堪堪瞧见目的地,想在这混乱的大风水中重新找到牛符何其之难?
“老刘!你山龙能抓多厚!?”
“要多厚有多厚!!!”
“抓山龙!狗日的不是哭丧么?有丧就有死!有死就有穴!”
山龙,行里称为山龙点穴法,往往落穴于旷野,这种真穴很多没有龙虎砂夹抱,如果是看重外砂的地师,就不知道穴眼锁在哪,所以赵三元才会问老刘抓山龙的本事强不强。
别的不敢说,白事这方面,老刘手拿把掐。
他立刻抹了把脸上雨水,拿出罗盘仔细辨位。
所谓点穴,必先落脉,而真脉有两种,连厨与飞脉,前者想多容易识别,后者难度成倍提高,更何况是此间混乱的大风水局中,难度堪比针眼穿出十八朵牡丹。
再说细致些,飞脉真龙起伏跌顿,如草蛇灰线般,必须要见真石,应了葬经那句乱石底下藏真穴。如无石头作骨,只有浮土泥沙,那多为人造的假穴,老摸金的都明白。
至于脉气、起顶等等就更深了,暂且不表。
老刘微微侧身,看向与消失牛府截然相反的方向后忽然爆喝,这一嗓子都喊岔音了。
喝山龙!
在大概辨别出真脉方向后,需要以特殊音节,中气十足的连喝三声,以辨某种回音来更加精准的判断方位。
“命破土卯申!坐煞壬戌丑——”
“说特么人话!”
“往西南走!是不是牛府不知道!反正最大的山龙穴眼就在那!”
有了确切方向,赵三元丝毫不敢犹豫,行炁吐纳,右手剑指连冲数道三皇剑,硬生生在包围圈破开个缺口,无限压榨潜力,放在以往别说连发,每次都不能保证成功,能不行岔了炁都算烧高香。
赵三元和吕秀才一前一后,护着老刘往西南冲。
即使在雨幕中周围环境又开始变化万千,三人盯死了方向绝不回头。
白光乍现!
三人身前的水坑中毫无预兆翻起三口纸棺!
无论是谁,半只脚都已踏入纸棺!
端的是步步杀机!
电光火石之间,百八十香根似暴雨梨。
被护着的老刘当然不是拖油瓶。
昨夜已经吃了这个亏,还能吃第二回?
三口纸棺千疮百孔,可即便如此,撞上去时也如同撞在硬木板上,极其坚硬。
又奔出十几步,牛府的院墙逐渐与一排土房重合,渐渐占据。
而此时此刻兄弟三人都没有余力开口说话,持咒抵挡叫魂哭丧已是竭尽全力,脑浆子都快被哭沸了。
老刘的嗓子好似个破风箱,吕秀才嘴唇干裂见血,喉咙旁根根血管经络凸起,赵三元也没好到哪去,诵经沙哑,只觉得嗓子被砂布磨了千八百次。
“上——”
艰难凸出一个字,赵三元托着老刘上墙头。
这节骨眼上没有矫情,先翻上去的老刘赶忙抓住吕秀才的手。
与此同时村民们也冲杀而至,一时间刀光剑影,赵三元再是左劈右砍也杯水车薪。
危急关头,捆仙绳拴住赵三元的手腕,老刘和秀才也来不及生拉硬拽,一起仅仅握着捆仙绳直接跳下院墙内部。
火四溅!
赵三元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十几把镰刀铁锹劈砍。
躲过了这波致命攻击,却还是被院墙撞个七荤八素,不过至少性命无虞。
诡异的是,等兄弟三人全部落在牛家大院内部时,那疯狂折磨人神经的哭丧叫魂声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三人没有余力去考虑原因,皆被眼前所见震在当场。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