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的虚的都是虚的!
老刘突然掏出左轮上去就是一枪,反正舞台旌旗招展视线不好,戏场的嘈杂声也太过巨大,冷不丁一听还以为是铜锣炸响。
那短打武生哪能想到这绿衣白脸的马谡不讲武德,捂着中弹的小腿满地打滚。
谁家守街亭的马谡玩左轮的?
伱家汉丞相知道你这么离大谱么?
但老话说得好,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从一开始,哥几个就没想着在拳脚功夫上赢过对方,毕竟术业有专攻,当面锣对面鼓的打起来真不是对手。
所以都秉承着赵三元指定的核心思想,武生决斗的规矩又没入刑法,己方也不用在这圈子里混,干就完了,能赢才是硬道理。
要说脸皮儿最薄的还得是扮诸葛亮的江阳。
即便知道大师们是在帮自己,内心也是彻彻底底的感恩戴德,可这种奇葩另类的对决方式还是太出乎意料,看的他脸上发烧,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暗想这几位爷没入武行,真是武行的百年造化
再看古涯,这货被揍的胖头肿脸,画彩都掉了大半,哪还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说是不轻敌,他的确也没有轻敌,只是没料到眼前小爷活儿太多,而且是真敢以命犯险的来豪赌梭哈,要么被回马枪扎穿一败涂地,要么富贵险求剑走偏锋。
不是爷们不争气,而是对面太阴比。
古涯很想还击,奈何真力不从心,连手中至关重要的枪都难以握紧。
看准火候,赵三元不再猛攻古涯,而是一把夺过他视作生命的枪。
“不要——”
咔嚓!
枪被赵三元用关刀当众劈断。
曲儿歇了人停了。
偌大的戏场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虽然大部分武生落败后是自愿撅枪,留有最后的体面,但也有恼羞成怒不甘服输的被对手帮着体面。
所以在赵三元劈碎枪的那刻起,古涯跟武行再无干系,无法再登台表演,没有任何一家班子会收留他,这是立下状子的,是死规矩。
武生不能登台,那只能街头杂耍来混温饱了,这让习惯鲜奉承的武生难以接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初江阳被逐出桂澜班时虽没被撅枪,但依旧让他很长时间萎靡不振抬不起头来,根本不适应生活。
由此结果,是古涯咎由自取。
倘若他能等江阳恢复元气再挑战而不是趁人之危,赵三元真不会撅他的枪。
既然你想胜之不武,那便别怪有人路见不平顺带手收拾你。
古涯双眼发愣,他的那些跟班们见此情形大气都不敢喘。
完了,代班主算是彻底完了。
以后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在必将落魄的桂澜班里深耕细作,还是趁着大船没彻底翻之前跳槽?
有代班主的前车之鉴,连他都辉煌不了多久,咱们这帮当小弟的更没有出头之日了啊。
要不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台下的大老爷们有的犯嘀咕,有的恍然悟。
说是打擂的背景是失空斩三场戏,现在第一场就分出了胜负,比想象当中要快很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大老爷们才想起来今夜这场戏是要分胜负高下的。
啥也别说了,江阳都没亲自上,光是个‘王平’就把古涯给安排了,这小子实在有够猛,就是有点不讲武德。
台上台下,赵三元丝毫不在意这帮人是何想法,收拾古涯只是顺带,真正的狠角色可还没有出场。
随即赵三元给江阳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托起仕女图高唱。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人~”
“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贤弟也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官封道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汉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那边江阳亮嗓高唱,这边老康几个是一点也不歇着。
人家空城计的道具向来是木板或纸板做的城墙,这个几个倒好,放屁的功夫便以江阳为圆心,严格来说是以他手里的仕女图为圆心布置法坛。
焚香敬疏,神像正位,令旗黄纸,供果镇尺是一应俱全,明显早有准备。
又是始料未及的新东西,让观众老爷们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对啊。
演艺里空城计的诸葛亮不是抚琴退敌么,也没听说作法啊。
再者说了你们不是都赢了么,唱功暂且不说,功夫肯定是你们胜了,按理说没必要继续往下唱吧,难道还有别的节目?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
“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唱到这里,江阳见没有出现异常情况后便按照赵三元的吩咐,点燃打火机靠近仕女图。
知音的人啊,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真要烧了啊。
事实上江阳真舍不得烧,这可是他婆娘的真身,烧了立马原地开席,在他得知素儿的用心良苦后,江阳早就把心头的芥蒂全部清空。
是画妖怎样?
生不出子嗣又怎样?
心意是真比什么都珍贵。
有幸得妻如此,只愿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越是悔不当初对老婆的冷落和无解,这一刻江阳越是要把戏做足。
火苗越老越靠近,仕女图底部已经渐渐被熏出黑印,随时会彻底燃烧。
下一刻!
戏场阴风嚯嚯,温度骤降!
不止吹得许多看客睁不开眼,也吹灭了江阳手中的打火机!
便见一名白袍白脸身材纤细的‘司马懿’踏空而来,鬼魅到了极致!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