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宁没有回答,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周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听见他问,“有吗?” “靳以宁,你是个聪明人,我不信自欺欺人这种把戏,你骗得过你自己。”周黎躺回到床上,两眼放空,瞪着看着天花板,说,“好好想想吧。” 屋里的灯已经暗下许久了,他一个人守在屋檐下,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后背笔挺,像风里的一面引路旗。 就在这时,灌木丛中传来簌簌响动,边亭循声望去,看见蒋楚君挎着一只小木盒,嘴里哼着小曲儿,从一丛冬青后的小径里转了出来。 蒋楚君是蒋晟的独女,她无心经商,一心扑在了科研,一直以来都在港城大学任教。 蒋楚君是特地来找边亭的,她走上前去,将把手里的木盒递给他,说,“来,给你,自己提着。” “玉嫂拿手的几样点心。”蒋楚君说着,领着边亭来到桂花树下,找了张石桌坐下。 她的话音落下,一件春秋款的薄外套就搭在了边亭的肩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像是被人拥抱住了似的。 原来这是靳以宁的衣服。 当着蒋楚君的面,他不可能把衣服脱下来,尽管再别扭,边亭还是将手伸进袖筒里,把衣服穿好,而后对蒋楚君说,“谢谢蒋老师。” 蒋楚君无奈地笑道,“这点小事谢什么,瞎客气。” 但在边亭没有注意到的几个瞬间,她的表情有些愁郁,呆呆地望着虚空的一点出神,眼里空空落落的。 蒋楚君回过神,惊讶于边亭的敏锐。 因为蹭课太多,边亭已经成了蒋楚君的编外门生,蒋老师对他的关注不比对自己的学生低。 “最近工作比较多。”他将点心放回盒子里,郑重其事地向老师承诺道,“我会准时交作业的。” 但这个难得的笑容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太久,乐够了之后,她又叹了口气,支起手肘,以一种放松的姿势靠在石桌上,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边亭并不擅长安慰人,他想了想,对蒋楚君说,“蒋老师,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许可以和我说一说。” “边亭,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一天,你发现你根本就不了解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你而言,等同于是一个陌生人。”蒋楚君看着他,问,“你觉得你们是至亲,但他内心的想法,你一无所知,你甚至连他最真实的一面都没有见过,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你会怎么办?”他会怎么办? 他不知道蒋楚君为什么会有这个“假设”,但他自己,切切实实被击中了心房。 良久,边亭才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边亭的这个回答,在蒋楚君看来有些天真,她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蒋楚君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特地挑了个话题,转换转换气氛,“我听说,今天学校里有联谊活动,参加的都是年轻人,你怎么不去玩玩?整天和靳以宁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