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射杀的将士,全都是艾能奇的心腹兵马,从当初跟随张献忠起事的时候,就已经伴随在艾能奇的左右了,与艾能奇情同手足,可是此时却都死在了这里,而且都死得毫无价值! 随着艾能奇一声大吼,上百名骁骑聚集了过来,众人便要跟随冲锋,可就在这时,一名掌旅策马过来,一把拉住艾能奇战马的缰绳,大叫道:“将军,制将军有令,让咱们撤下去重整阵型!” 艾能奇大怒:“现在撤下去,他们就白死了!” 艾能奇顺着那掌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李定国率领的五千火铳手已经赶来,距离这边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此时艾能奇算是领教到新军战法的“歹毒”,这样的防线,也只有用火器才能攻破。 艾能奇大声下达命令,数千骁骑飞速后撤,留下满地的尸体。这一次冲锋,艾能奇部的五千骁骑至少丢下了一千数百具尸体,而新军中营将士只有十几人伤亡。 钱樰已经带着虎尊炮总的炮手重新进入炮营阵地,前方的中营鸟铳手与长枪手也后撤,将攻击面与射界让了出来。 虎尊炮总的炮手们轰然大笑起来,七十多门虎尊炮已经在矮墙后面一字排开,并且全部填装完毕。 此时李定国率领的五千火铳手就在两百步之外,经过简单的整队,排成五排浩浩荡荡的压了过来。 虎尊炮的射程在两百步左右,使用群子的有效射程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步左右。钱樰准备在百步内齐射,可以将虎尊炮散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报!官军火铳手全部后撤了。” 李定国不由得担心起来,以刘衍部的强悍战力而言,不可能不战而退,于是心中有了强烈的不安。 在看左右两面,左营与后营的大纛在远处迎风飘扬,只要自己这边取得进展,两营三十万人马,就会如洪水般冲向刘衍部的两翼。 很快,李定国率部推进到新军阵前八十步。 流贼火铳手装备的所有火铳都是火绳枪,拖着一根长长的火绳,远不及新军各营装备的燧发鸟铳。 钱樰打心里鄙夷道:“估计就算是齐射,那些贼兵也保持不了两轮,就会失去齐射的节奏。那些纷杂的火铳填装方法都不尽相同,要是能始终如一的齐射而不乱,那就真是活见鬼了!” 初战(三)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李定国只觉得天空顿时一暗,浓烈的硝烟笼罩了大半个天际,同时脚下的大地也剧烈的震动起来,李定国眼前密集的火铳手军阵直接倒下大片,视线顿时开阔了起来。 李定国没想到刘衍竟然会如此狡诈,双方即将展开对射,竟然用虎尊炮进行齐射。此时五千火铳手伤亡惨重,刚才一轮齐射至少倒下了数百人,第一排火铳手几乎全灭,残存的少量火铳手惊恐的四处奔逃,连带着,引起了后面几排火铳手一阵骚乱。 这五千火铳手毕竟是李定国亲自操练的,在流贼军中也算是一支精锐,此时经过各级将官的弹压,竟然奇迹般的稳住了阵脚,数百名前两排的溃兵逃到后面,开始重新整队。 矮墙后面,钱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身后的沙袋上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大大小小的铅弹打在上面的声音。 “奶奶的,跟我耍横!” 炮营的炮手训练有素,经历的战阵也很多,所以即便顶着流贼齐射,也可以快速完成填装。 新军炮手们几乎与流贼火铳手同时完成了准备,当李定国麾下第四排火铳手举起火铳,准备齐射的时候,新军炮营的七十多门虎尊炮也全部点燃了引线。 砰!砰! 新军这边有矮墙防护,虽然也不断有将士中弹倒下,但是整体的伤亡还是很轻微的。再加上各营配属的医官与辎重兵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以及时将受伤的将士送到后方救治,新军医官也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对火器造成的伤害进行有效治疗,所以在对射时,新军其实是占据了非常大的优势的。 此时随着第四排伤亡惨重,剩下的流贼火铳手再也坚持不住,这样几乎是自杀式的对射作战,让流贼士兵无法接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李定国脸色铁青,自己辛辛苦苦操练出来的五千火铳手,耗费了大量的火药和物资,可是到了战场上,刘衍甚至都没出动名动天下的新军鸟铳手,只是用虎尊炮就将自己的精锐击溃,这样的事实,对于李定国来说打击太大了! 一名掌旅一把拉住李定国,说完便招呼周围的士兵,众人一起将李定国拽向后面。 “让所有人撤下来,全部返回大阵重整阵型!” 此时李定国再度望向左右两翼,可是流贼左营与后营依旧没有出动的迹象,让李定国心中愤懑不已。 新军中军,刘衍也在时刻注意大军两翼的动向,大队的传令兵不断往来于两翼与中军,将各种消息传递过来。 新军亲卫营的七千多鸟铳手已经全部就位,两翼各部署了三千数百名鸟铳手,再加上城墙上随时可以支援的火炮,刘衍有信心守住两翼。 “李定国撤了,孙可望部还在向前推进,他该不会以为,靠那些长枪手就能冲上来吧?” 不过孙可望部大军的阵前,装备了不少的重盾,那是一种几乎与士兵等同高度的铁制大盾,不但防护力十足,而却可以组成盾围,孙可望就是将攻破新军防线的希望放在了这种重盾上面。 “是!” 李定国几乎钢牙咬碎,正要发怒,却望见左右两翼的战旗终于动了,心中的怒火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艾能奇大惊:“制将军,咱们折损太严重了,是不是装装样子算了?” 李定国大声说道:“只要击败刘衍,我火器营就算全军覆没也再所不惜。打下了开封城,重建十个火器营都足够了,打,四战不退!” 此时炮营将士已经做好准备,钱樰当即怒吼着下令,七十二门虎尊炮再度怒吼了起来,无数散弹劈头盖脸的砸向前方的流贼大军。 在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中,众多的重盾被轰成了废铁,躲在后面的流贼士兵也死伤惨重。那些流贼士兵倒下之后,将身前的残缺盾牌也一并带倒,暴露出了后方大队的同伴。 钱樰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三万大军,不由得骂了几句,招呼着炮营的炮手们快速后撤,众人丢下各式火炮飞快的向后跑去。同时沈拓、郭荣、滕江河、于迁四人带着中营将士快速进入阵地。 而后面的流贼士兵依旧疯狂的冲锋着,随后便遭到了第二轮鸟铳齐射的打击,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敌军距离三十步!” 夜不收哨长许明德和旗长小东子率队也在鸟铳阵中,为了火力最大化,沈拓将营中的所有夜不收也编组了进来。 此时小东子望着几乎已经贴上来的流贼大军,心中紧张不已,不断念叨着,想要拔出佩刀备战。 就在此时,沈拓一声怒吼:“放!” 一瞬间,猛烈的火力瞬间横扫阵前,浓密得几乎颗粒化的硝烟将阵前笼罩住,战场上各方都看不真切,纷纷投来了关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