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笑着说道:“刘将军先坐,咱们有事慢慢说。来人,看茶!” 随后刘衍放下茶杯,看着杨嗣昌问道:“督师有话请直说。” 接着杨嗣昌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本督在仔细谋划的时候,还有些地方值得推敲,所以想让刘将军一起参详一下。” 刘衍非常清楚,今日自己提出观点之后,一旦战事有了挫折,杨嗣昌都可能把自己拉出来说事,甚至是当成替罪羊。 历史上,杨嗣昌正是在击败了张献忠所部之后,便在湖南病死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刘衍推算历史的进程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杨嗣昌已经命不久矣! 于是刘衍说道:“不知督师想与末将参详什么?” 刘衍笑着说道:“督师说笑了,末将刚到玛瑙山,对战局还不是很清楚,这内应人选,如何提的出来?” 杨嗣昌笑着说道:“今日这里并没有外人,只有你我二人而已,咱们言者无罪,如何?” “谁?” 刘衍说道:“末将知道督师也想到了人选,只是无法下定决心。不如这样,末将与督师将各自想到的人选写在手心中,然后同时伸手展示,看看是否心有灵犀,如何?” 杨嗣昌随即取来两支毛笔,然后与刘衍各自在手掌中写下一个人名。 “嗯,定下了!” 说完,刘衍和杨嗣昌同时伸出自己的左手,二人慢慢的张开手掌,只见二人的手上写着同一个名字:刘国能! 杨嗣昌大笑起来,笑声畅快无比:“本督就知道,刘将军乃是当今猛将,一定会对战场形势多方查探的,也一定会与本督想到一处,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早年,陕西大旱,民不聊生,刘国能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一同揭竿而起,攻州破府,颇有勇名。 而后总理熊文灿受命剿贼,因其有威名,流贼大军甚惮之,一旦遇到熊文灿所部,纷纷逃亡别处。而后流贼各部见熊文灿下招降令,颇有欲归正者。 可是随着张献忠再次反叛,湖广、河南的形势急剧恶化,朝廷兵马连战连败,刘国能也被张献忠派来的使者说动,于是率领所部兵马再次反叛,投靠了张献忠,而张献忠也不计前嫌接纳之。 刘衍抱拳说道:“督师英明,只是此事必须要办得严密,最好是有得力之人与刘国能接触。另外刘国能送出来的情报,督师也要严加推敲,以防刘国能送来假情报混淆视听。”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刘衍便告辞离去。 今天与杨嗣昌的一番对话,让刘衍意识到情报之事对于军队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可是现在的新军还没有专门的情报机构,各部对于战场情报的来源,依然是依靠于夜不收。 “看来有必要筹划一个专门的情报系统了!” 刘衍思索了许久,只不过现在战事紧迫,筹建情报机构的事情,也要等到凯旋回去之后再说了。 与此同时,杨嗣昌也待在中军大帐内谋划着,此时正写着一封亲笔信,洋洋洒洒数千言,写完之后用火漆封好,然后叫来几名精锐夜不收,将书信交给他们。 “是!” 直到三天后。 第四天黎明时分,明军各部的夜不收好像是发了疯一般,开始在玛瑙山四周疯狂搜寻,任何途径玛瑙山的行人,都要被明军斥候严加盘查。 刘衍也接到了杨嗣昌的命令,于是将指挥使许铭找来,说道:“杨嗣昌这是得了内应的消息,肯定是在寻找张献忠所部的隐秘粮道。” “不管是张献忠还是革里眼、过天星等人,都是横行西北、西南多少年的悍匪,他们都有着过人的本事,切不可小看天下人物!”有多大?不下方圆上百里,期间大大小小的山道不计其数,只是绝大部分都无法通行大军罢了。” 许铭说道:“属下明白了,贼寇张献忠是通过这些小路运输钱粮,他的运粮队也从这些地方上山,只是我军尚未找到。” 刘衍说道:“不过我应该猜到了大概的方位,你带着骑兵营的将士,去玛瑙山的北面巡视,那边应该就是流贼大军运粮队的活动范围。”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我军各部忽略!” “希望许铭能早些得到消息!” 此时虽然有刘衍的加入,但是历史的车轮也并没有偏离太远,杨嗣昌依旧将取胜的希望放在内应上。 突袭运粮队 指挥使许铭集结骑兵营将士,在黎明之前的昏暗光线下策马出营,全营除去随军工匠、军医、兽医等人员,一共三千六百多名将士,携带四天的口粮向玛瑙山方向行进。 “大人,杨嗣昌给的情报可信吗?” 刘衍微微皱眉,说道:“杨嗣昌的情报是可信的,他不会拿此战的胜负做文章,毕竟杨嗣昌还想凭借战功在内阁中站稳脚跟。只是……” 刘衍说道:“只是张献忠已经被围困在玛瑙山一段时间了,竟然还能从外界获取到钱粮,跟陕西、山西一带的流贼还有关联,可见当下流贼之乱到了什么地步,想要快速平定动荡,怕是不现实的!” 与此同时,杨嗣昌正在中军大帐内盯着舆图发呆,一旁陕西总督郑崇俭眉头紧锁,看着杨嗣昌许久不言,便说道:“督师,根据情报,献贼的粮道是通往陕西的,那边的流贼既然可以运来粮草,那就能南下支援玛瑙山,我军必须尽快拿下献贼各部,迟恐生变啊!” 杨嗣昌说道:“郑总督放心,陕西那边的流贼多半是献贼的余党,人数不会太多,就算南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至于李自成所部,他与献贼不和,也不会南下支援的,所以咱们还有时间。此番先截断献贼粮道,则献贼各部势必军心动摇,到时候再猛攻玛瑙山,定能一鼓作气围歼贼军!” 杨嗣昌诧异的抬起头来,说道:“刘衍没有亲自率军出击?” 郑崇俭急忙说道:“刘衍只派了手下的一个指挥使率军出击,虽然那三千多人都是骑兵,可是人数也太少了。根据刘国能送来的情报,这支献贼的运粮队有上千人,再加上献贼派出去,从各处羊肠小道渗透出去的精锐,护送的贼寇兵马足有六、七千人,刘衍那三千多人如何打得下来!” 想了一会儿,杨嗣昌说道:“刘衍所部战力强悍,三千多铁骑也许足够用了,咱们还是安心等待消息好了。如果刘衍此番作战失利,本督定会严厉责罚他。” 杨嗣昌也感到头疼,说道:“到时候再说吧,不过只要刘衍能打赢这一战,相比平贼将军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很快东面的天际泛出一丝红黄色的长线,一缕朝阳从天地间缓缓上升,逐渐将大地照亮。 北山坡上,有一条还算宽阔的山道,这条山道是北面陕西紫阳县南下玛瑙山的必经之路。 可是此时,这条山路上却难见人影。 可以说,流贼大军与满清鞑子相比,在祸害百姓这方面,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破坏力都是一般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