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友祥想的更深一点，试探着说道：“大人，据属下所知，现在咱们灵山卫周边，已经没有多少荒地了，能耕种的地方都已经开垦出来了，不知大人准备在何处推行军屯？”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官还真要好好走访查证一下了。不过两日之后的这场酒宴，还是要请的，你们今日便将消息送出去。两日之后的酒宴上，本官要见到灵山卫各处所有的士绅豪族，不得有误！” “呵呵，沈太爷，安好啊？” 那男子便是灵山卫最大的士绅，名叫沈久卫，家中子弟众多，沈家不但占据着灵山卫各处良田一万多亩，更是勾结灵山卫各处官吏，侵占了军屯良田三万多亩，在灵山卫各处也有不少的店铺和产业，可谓家大业大。 如今沈久卫广散家财，几乎大半个灵山卫的官吏都拿着自己的好处，在即墨营中也有不少将领甘愿被沈久卫驱使。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沈久卫给的银子太多了！ 胡友祥急忙陪笑道：“沈太爷折煞小人了，我这个千户，也不过是帮着沈太爷跑腿而已。” 沈久卫示意胡友祥坐下，然后问道：“这大晚上的，胡千户不在指挥使衙门内好好孝敬新任指挥使、操守官刘衍，却跑到老夫这里来，所为何事啊？” “有趣！” “那刘衍说的是借钱，还说要大兴军屯。” “是、是。” “既然操守大人有请，那肯定是要去的。你招呼大家一下，到时候都去赴宴，老夫也想看一看，这个屡立战功的操守大人是如何的风采！” 两日后，指挥使衙门。 千户胡友祥早早来到这里，专门向刘衍讨了迎客的差事，站在指挥使衙门的门口，将一位位士绅迎了进来。 “沈太爷到！” 此时刘衍一身便衣坐在当中，千总苗绍同样没有穿铠甲或是官服，站在一旁听命。 片刻之后，刘衍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迈着方步走了进来，此人身穿绸缎红袍，头戴加了绒的棉帽，外面披着一件鹿皮大氅，很是华贵。 苗绍站在一旁，小声说着，刘衍微微点头，随后起身笑着说道：“是沈员外到了，请入席！” 刘衍见状哈哈一笑，一挥手，旁边的苗绍上前一把将礼单拿在手中。 这时胡友祥进来，向刘衍说道：“大人，宾客已经到齐了，咱们是不是开始？” 席间，刘衍先是敬了众人一杯，说道：“本官初到灵山卫城，以后还有许多地方仰仗诸位帮衬，这一杯酒咱们共同干了，如何？” 刘衍笑着说道：“此事千真万确！诸位都知道，卫所乃是太祖定下的祖制，到了现在却已经千疮百孔。就拿咱们灵山卫来说，多少军屯耕地被侵占？多少军户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本官到了这灵山卫，要钱粮没钱粮，要兵源没兵源，本官麾下新军到现在都没能满编，就是因为军屯荒废之故！” 可是现在灵山卫已经没有可开垦的土地，刘衍又如何大兴军屯？自然是让侵占军屯的人，将入口的肥肉再吐出来！ 刘衍此时也看出端倪，原本自己准备对这些士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明末士绅的自私和无耻，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借钱给自己。 沈久卫顿时大笑起来，说道：“操守大人的意思是，用我们的银子买我们的地？” 刘衍微微皱眉，说道：“本官可没说买诸位的地。” 说完，沈久卫便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既然操守大人开了金口，老夫也不能驳了面子，这十两银子便是老夫的纳捐，请大人笑纳。” 刘衍缓缓起身，走到暖阁的门口，一脚踢开房门，冰冷的寒风瞬间就吹了进来，将那些士绅冻得纷纷缩脖，沈久卫也是眉头紧锁，暗道：这个刘衍难道还敢动手不成？ 然后刘衍又指着三张酒桌上面的碎银子，怒声说道：“这些银子加在一起，还没有一百两，是你们献给大明朝的！”下，贫苦军户就不下千万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要是国家都亡了，你们给我再多的银子有个蛋用！” 此时沈久卫和一众士绅已经傻眼了，万万想不到刘衍会当场翻脸，一旁的苗绍走过来，大声说道：“还看什么？都没吃饱啊，还不走！” 胡友祥见状急忙跑了进来，焦急的对苗绍说道：“怎可如此啊！要坏事了！” 次日一早，夜不收出身的苗绍便被刘衍派了出去，带着麾下亲卫营的一队夜不收前往灵山卫各处，开始暗中调查军屯耕地被士绅侵占一事。 到了第四天晚上，苗绍风尘仆仆的赶回指挥使衙门，将一份账簿交给了刘衍。 “其中那个沈久卫侵占的最多，二十多个最大的士绅豪族，便侵占了十数万亩耕地！” “有，被属下安顿在城外的一处大车店内，有两个夜不收兄弟看守着。” 苗绍闻言心中一凛，抱拳说道：“大人下令吧，属下这就去调兵，按照这份证据去收缴被侵占的耕地，然后去挨家挨户的查抄那些士绅和贪赃官吏的家产！” “那怎么办？” 苗绍听完刘衍的吩咐，当即抱拳而去。 很快，胡友祥便在一堆文卷中找到了士绅、官吏侵占耕地的证据账簿，刚刚揣在怀里准备离开，周围猛然一亮，千总苗绍脸色铁青的带着一队新军将士冲了进来，十几个火把将正堂照亮，胡友祥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暴露无遗。 苗绍一把从胡友祥的怀里夺过账簿，冷声说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放过你？” 两名新军将士冲上来将胡友祥五花大绑，不顾其挣扎、求饶，直接将胡友祥押走了。 苗绍抱拳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撬开胡友祥的嘴，保管让他将老妈偷了几个人都说出来！” “属下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到城内军营中，派人保护起来了。另外属下还从城中牢里带出来几个死囚，换上了衣服，安顿在那处大车店里。” 刘衍嘱咐道：“那边的几个兄弟要机灵一些，情况不对就跑，不要出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灵山卫城外，大车店。 “走水了！” 两名新军夜不收“惊慌”的从屋内冲了出来，大喊大叫的冲出院子去“找人”了，那几个隐藏在周围的黑影没有阻拦，待到两名夜不收趁乱跑掉之后，那几个黑影便继续放火，很快整个大车店便被大火吞噬了。 “沈太爷让咱们放火，也没让咱们杀官军啊？咱们保证那几个泥腿子烧死在这里不就行了，干嘛要去招惹那些新军兵卒！”